“我能进去”临晚风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秦宇观察着他的表情,略微一想就明白他的心思,抬起他的头说“你的招数不行,你当付玉思是什么人,会识不破你的伎俩,再说谁说付玉思是你的仇人”
“我都看见那个人了”临晚风挥着手臂。
“我说了”秦宇摁住他的肩膀,严肃的说“你看错了,那些人不是吴国的人,更不是来杀你的”
“可是··”
“可是什么,就是你看错了”秦宇打断他的话,在他头顶一拍说“若是马五知道你去送死,非得死不瞑目,跳起来揍你这个小崽子”
临晚风不说话了,初冬的寒风吹过,即便是此地依旧带着凉意,秦宇拉拉他的披风,声音缓和下来。
“走吧”
临晚风没有回答,却听话的被他拉上了马,秦宇在官道上缓行着,临晚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姓白的,你确定我看错了吗?”他忽然在身后低声问。
“确定”
“哦”
摇摇晃晃走了一阵子,秦宇感觉临晚风总是往后看去,眉毛动了动,他犹豫一下问“你是不是还想去看吴王?”
“····”临晚风没有说话,许久之后,秦宇都差点忘记自己的问话,他才低声的说“是不是不该如此”毕竟他有可能害死了爹。
秦宇一拉缰绳停在原地“没什么不应该的”右手一拽,骏马调转方向,秦宇看看去路,和声说“你喜欢一个人,思念他,想去看看并没有什么错”
比这更执念的举动才是错!
京城
永寿殿内,御史大夫林峰跪在殿中,叩首而拜,声音从地面传来“陛下,大殿下已经思过满三月,如今年满二十宜尽快完婚,使朝廷内外安心”
“嗯”宣帝点点头不置可否,之前秦翼和王氏的婚事是他压着才没有如期举行“听说翼儿最近身体不好,这婚事还是暂缓吧”
“陛下”这回跪下的是丞相徐含“大殿下是嫡长子,长期囿于府中,恐怕天下议论,殿下弱冠之年,却未行加冠之礼,实在有违礼法,还请陛下下旨,恢复殿下爵位,加冠完婚,以免宵小揣测,居心不良”
严士君站在一旁,冷笑一声,这声宵小自然说的是他,他想了一下站出来说“臣启陛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殿下若心怀孝义,自然会明白体谅陛下的苦心,此事本不需我等外臣多言”
“温候此言差矣”谏议大夫站出来,躬身说“寻常百姓可以如此,但大殿下乃皇子,先帝后嫡子,一举一动皆关乎国运,岂可任意妄为”
殿下争论不休,宣帝垂头看着众人,瞥着严士君叹息一声,心里暗自摇头。
严士君威望太小,势单力薄,终究还是无法和满堂的朝臣对抗,渐渐落入下风,他眉心一皱轻咳了一声。
殿内瞬间寂静,所有人躬身侍立。
“诸位爱卿所言有理,只是近日朕常梦见母后,母后一向爱惜翼儿,如今翼儿既然身体不适,此事暂缓,朕斟酌一下”
宣帝说完站起身,王公公一看,喊了一声散朝赶紧跟着宣帝离去。
昭和殿内,宣帝看着御案上那摞高高的奏折,眉心紧紧皱着,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宣帝招手,王公公赶紧过来。
“换衣服,朕要出宫”
“是”
王谦和的府邸,宣帝到访的时候正是晚膳时候,老丞相听说宣帝来了,放下筷子赶紧就迎了出来。
书房内,宣帝冲王谦和行礼“老师”
“参见陛下”王谦和赶紧跪下。
宣帝点点头扶起王谦和,坐下苦笑一声说“老师,今日大殿的事您听说了吧”
“略有耳闻”
“老师觉得呢?”
王谦和眉毛一抖,微微躬身说“老臣不知道该如何说,陛下的心里真的属意四殿下吗?”
宣帝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问“老师属意谁?”
“臣属意大殿下”王谦和没有遮掩。
“为何?”
“人心依附”
人心依附!宣帝心里嘟囔一声,眯了眯眼睛说“惜儿未必会没有人心依附”
“如此,便是党争之始”王谦和看着他,胡须轻轻颤抖的说“陛下忘了景帝一朝到先帝党争之激烈,于国何利,陛下难道忘了,先帝也是逆势而为,违背人心强立秦正,才有陛下西避彭城”
秦正!时隔今日提起此人,宣帝仍旧心里不舒服,也正是这丝不舒服让他警觉。王谦和观察着他的神色,心里了然,再次躬身。
“陛下,若是真的爱惜四殿下,当不让他卷入如此纷争,现在··还为时不晚”
“朕知道了”宣帝面色严肃的点点头。
金殿上的借口并没有拖住朝臣,流水的奏折,和永寿殿内越来越多的谏言,此事若再耽搁下去,就会变成离散朝廷人心的大患。
庸和十二年十月,满朝重臣跪于昭和殿外,请求宣帝恢复秦翼的爵位,加冠完婚,学宫的士子也纷纷请命,宣帝避无可避终于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