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最后留在在殿内的所有侍卫,回宫之后都被容楚华下了封口令,当日之事对外一致统一口径,默认穆祈当时说法:容楚欢是为救驾而死。掩盖了洛王同谋行刺的事实。
而容楚华带着容楚欢的尸体回宫后,立刻命人召云墨之进宫,最终却仍是得到那个答案,容楚欢已死。
垂下眼眸,容楚华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萧亦然和穆祈。他轻步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弟弟,眼神中透着愧疚和心疼。
他是大昭的帝王,从继位以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昭,他兢兢业业治理国家,从来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百姓。这一生他唯一亏欠的只有床上躺着的这个人,从出生便分离的,他的亲弟弟。
从十岁时,母后第一次告诉他弟弟的存在,他就一直在寻找,直到五年前容楚欢突然出现在盛京,他知道,他终于找到了弟弟。尽管影煞卫根本没有查到容楚欢口中那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村子,尽管步怀远和萧亦然一直告诫他容楚欢身世可疑,居心不良,可他知道他确实是他的亲弟弟。因此他拼命护着他,不顾大臣反对封他为王,让他认祖,纵容他一切荒唐的行为,包容他私底下那所有的小动作,只是想弥补这些年他在外所受的苦难。可到最后,他仍救不了他。
“亦然,为什么?”容楚华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些疲倦的伤痛,“你明明可以不下杀手。”
“纵虎归山,后患无穷。”萧亦然面无表情地回答,当时容楚欢没有一点留手,那一刀奔着容楚华要害而去,如果不是他在旁拦下,死的便是容楚华。
容楚华苦笑,是啊,萧亦然没有错,当时情形于公于私出手萧亦然都无半点可以指责的地方。毕竟容楚欢行刺国君,其罪当诛。
伸手抚过容楚欢的脸,那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面容,以后再也不会睁开眼,再也不会有其他的表情。如此想着,容楚华再也抑制不住,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萧亦然和穆祈见状就地无声跪下。
“穆祈,当日朕派你接近楚欢时如何吩咐的?”容楚华抬手抹去眼角泪痕,低声问道。
“帝上要臣接近洛王,套出洛王背后控制者,并且尽量引导洛王回头,必要时刻护洛王周全。”穆祈跪在地上,淡淡说道。
萧亦然抬眼看了一眼穆祈,虽然他们一直相信穆祈不会反叛,但却没有料到,穆祈接近容楚欢假意投靠,居然是容楚华所安排。
容楚华转过脸,紧握双拳,有些激动地质问着,“你既然记得,为何不拦着他?朕叫你的时候为何不拦着他!?你明知朕身边是亦然,你如果先一步出手拦下楚欢……”
“臣与洛王有过约定,不能动手。”容楚华身边是萧亦然,容楚欢若真的出手相杀,必然失败,这一点他知道,容楚欢只怕也猜到。即使如此,容楚欢仍然出手了,这是他选择的路,在来之前他们便有约定,他无法阻止容楚欢的选择。
“有什么约定比他的命重要?!”容楚华大声吼道。
穆祈低下头,“帝上若想知道,臣便告知。”顿了一顿,穆祈才低声缓缓说道,“臣接近洛王第一日,洛王便知臣的身份……”
……
穆祈一年前接到容楚华命令,接近容楚欢,表面倾向容楚欢,实际是要以此逼出容楚欢背后真正意图谋反的人,找出朝堂中暗藏内鬼。盛京人尽皆知,丞相穆祈和安国候步怀远“积怨颇深”,而帝上向来偏帮安国候,因此穆祈此举亲近洛王,倒是让大部分人都以为穆祈是投靠洛王了。
但容楚欢和穆祈彼此却知道并不是如此。穆祈第一次单独求见时,容楚欢便直接相问,“容楚华派来的?”穆祈也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自此,两人目的都彼此明了。容楚欢知道穆祈是容楚华派来劝阻他回头,并且引出背后之人,他自认已无回头之路,既然穆祈送上门来相助,何不利用到底?穆祈也知道容楚欢是利用他的假意投诚,吸引更多势力投靠,但只要自己不叛,最后也成功不了,反而可以引出更多隐藏的不稳定因素,便也就默认行事。如此,这一年来二人之间互相利用,配合默契,彼此间也有些情谊,倒是连慕容尧都骗过。
期间,容楚欢也多次直接明确地对穆祈说过,只要他真的投诚,扳倒容楚华以后,丞相的位子仍是他的,他必然一如既往重用他。然而每次穆祈也都是同样回答:若洛王不叛,穆祈忠于帝上,义于洛王。如此,到最后不过又是心领神会,一笑而过。
直到行刺计划确定的前一日,容楚欢寻穆祈过府,这是两人最后一次单独谈话。
那一日,洛王府的书房,容楚欢屏退了所有下人,热着暖炉温着酒,与穆祈谈论着那样的行刺计划。
“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可愿助我?”容楚欢倒了一杯酒,从桌上滑过去,被穆祈伸手接过,接着举起自己手中酒杯,一口饮下。
穆祈执起酒杯,也淡然喝下,“我早已回答过你。”
容楚欢轻轻一笑,“真是可惜,既然如此,你帮我最后一个忙……若是事成,我还封你做丞相。”
“你不会成功的,为何不放手?”穆祈皱了皱眉,他不是第一次劝容楚欢,既然容楚欢知道他不是真心投靠,就应该知道,凭他们的势力根本成功不了,就算有延国相助,也是于事无补。
“从他让我回来那一日起,这便是我的宿命。”容楚欢眼神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