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等此人回心转意,等他弃恶从善,只是我怕代价太大,你等不起。”
游晨舒以为自己等得起,没曾想亲手将自己卷了进去了。天帝之争论太过于残酷,虽无人见九子夺嫡之痛苦,凡人一生不过百年,于仙人而言须臾之间,仙界之争少则数百年,多折千年,子远亦是如此。
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之所以为三界之主,原因有二其一有为万物之源,衍生万物;其二,为摄魂掌握者。
龙族生来就会摄魂,摄魂分两种,一为抹人记忆,二则为控制人心神。夜焰会,子远自然也会。但夜焰天生不喜这些,他待人处事但凡有什么说什么,不过是外界将他包装的太过完美,天界战神,英姿飒爽,战无不胜,一切都是假的,游晨舒很多时候都觉得他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就算是会他不曾用过此术。
子远不同,待人稳重,凡事都会经过深思熟虑,可以将每一步棋都算的分毫不差,从羽流身上游晨舒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他相信了他那句身不由己。
木棉死的那天,夜焰死的那天,明宿死的那天,游晨舒一次一次的将剑刺入了他们的胸膛,毋庸置疑,他并不是主动,夜焰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借他人之手杀木棉,明宿更没有能力控制他杀死木棉,而最后呢
明宿始终知道子远的所作所为。
游晨舒将一切串起来,他始终想不通到底哪里缺了一块,为什么方括会提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明宿能够一眼看出来夜焰是魔心,明宿那天是去杀木棉还是去杀夜焰?若是他去杀夜焰,又为何又将承影送在他手里
他百思不得其解,二人往往如此,因为深陷其中,而不知其由,最后只能将棋走成死局,不到上穷水尽,永远不知回头看。
“你师父也被摄魂了。”方括此话一出,他再望向方括的眼睛,之前他还觉得一点都没有看懂,此刻在看,竟是这般的干净透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本以为自己才是旁观者,将一切早就看的一清二楚,原来方括才是真正的旁观者,而旁观者将一切看的太过于清楚明白,总是容易被人当成了局中人。
一树梨花一溪月,今夜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你说他那天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他就不怕他那点事情三界尽知吗?”游晨舒似是在问自己,又似乎是在问方括。为什么这个世界能有人为了权利作出残骸手足的事情,内心到底是怎么样的疯狂,才会他将一切都设计的如此完美。
方括直接跳过了第一个问题:“你不会的。”
游晨舒心中苦笑了一声:“你以为我现在还有什么好忌惮的吗?早就没有了,在他控制我将剑刺向小焰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了原则,你说一个疯子最怕什么,是比他更加疯狂的疯子。”
方括坐在石凳上对他说道:“我不该说你不会,准确的来说你是不敢,我知你不惧生死,不惧权利,就算赔上明宿星君几万年的心血你也在所不惜,只可惜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太重情义。”
“你知道你的大师兄,三师妹,四师弟,五师妹为什么走了吗?你觉得单单是因为你杀了师父,不愿与你这种人共屋檐才离开的吗?那他们倒不如直接杀了你好像会风痛快些,又何必将你留到十五佳节在街头喝的烂醉。”
游晨舒一症,任谁都会这么做。
方括继续道:“他给他们下了毒,一直能够保证你安安稳稳的活着的毒。这样一来,简直是一举三得,谁有不喜欢。”
----一来,可以成功将所有的愤怒的矛头指向游晨舒,让阁中弟子更加坚定的相信是游晨舒为了取得阁主之位,而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师父,承影就是证据;二来,新一任的天帝刚刚继位,正逢需要有人巩固他的地位,提高他在三界的声望,游晨舒从小与他一起长大,一同读书,三界皆知他们亲如兄弟。若是站出来反对定会悲伤背信弃义的骂名;三来,就是承影,得到游晨舒得承影子。
游晨舒轻叹了一声,多么完美的计划。若是他拒绝,明宿阁可就真正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若是他答应,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对得起小焰和师父。
还有一件事情一直压在游晨舒的心头,一直想问,但又不敢想“你知道魔心是什么吗?”
“知道。”方括早就知道了为什么夜焰会成为魔心,夜焰本就年少气盛,一场大火将灭了魔族点燃的火,魔心不过是那个人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若为魔心,三界不容,夜焰早就无路可走。
包括夜焰在大战归来的路上到底是如何受的伤,方括早就将这一切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可惜他不过是一个旁观者而已,一个旁人,又有什么资格言说别人的事情,容易引火上身,他父亲曾将这句话在他耳边念叨过数以万次的,他曾经也经历过。
游晨舒深吸了一口气,夜焰的七魄在他身上温和的很,温温的,软软的,柔柔的,就像他人一般。他起身回晓木阁给自己寻来了一身墨蓝色的衣服,将方括扶起,他的心变成了两半,一半是愧疚,另一半是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