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刘郁离召开了临时的常委会议,陈明远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的气氛有些凝重,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茶的喝茶,看报的看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意味。
今天这个会的主题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泰兴集团的职员殴打于部、缪玉喜嫖娼被抓的事,早已在县委大院里闹得沸沸扬扬了。
韩方人员暴力抗法的事情一捅出来,大家就觉得陈明远必然会向刘郁离、黄世绅摊牌,但没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抓捕嫌疑人的过程中,竟又把缪玉喜一块给绑了,已然将这件事的漩涡扩大了数倍
这回是要见真章了
不过,对于眼前的形势以及该如何站队,常委们大多还是有谱的。
放眼时下,陈明远的迅速崛起,已然把瑞宁的经济命脉掌控住了,至于黄世绅千辛万苦拉来回的造纸项目,无非是垂死挣扎罢了,项目里的水分大家都心知肚明,之前没揭破,只是陈明远为了扶贫工作的顺利开展、选择了和刘郁离暂时和解,大家也不好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
但如今,泰兴集团和黄世绅的把柄被小陈书记逮了个正着,大家要是还看不清楚县里的情势,这个常委也就白混了。
刘郁离走进会议室,扫了一眼众常委,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沉如水道:“既然同志们都到齐了,那就入正题吧,莫主任,你先把情况给大家讲讲吧。”
说完,刘郁离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着,他平素是不抽烟的,熟悉他的人会知道,现在,他怕是遇到了极为难以决断的问题。
县委办主任莫思涯打开面前的记事本,道:“情况是这样的,今天凌晨,在市公安局执行正常任务的时候,发现本县财政局的局长缪玉喜正在进行不法嫖娼活动,当场抓了个正着,目前正由市治安大队按律拘留着……”
刘郁离阴沉着脸听莫思涯讲完,冷幽幽道:“该怎么处理,大家谈谈意见吧”
会议室有些沉寂,谁也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在盘算着自己要如何表态,毕竟这件事很不光彩,处置的方式和尺度,都必须得仔细把握
陈明远观察着刘郁离的神态端倪,莫思涯的言辞,故意掩盖下韩方人员的违法行径,想必是经过了刘郁离的授意。
看来,刘郁离还是心存了一些幻想,想避重就轻,保住泰兴集团,避免事态的继续恶化。
毕竟,什么事情一旦和外籍人士扯上关系,后续的麻烦肯定烦不胜烦,最好的解决法子,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眼下率先把缪玉喜拉出来批斗,自然是想行弃卒保帅之策了
一直闷头抽烟的黄世绅,突然掐死烟头,道:“莫主任介绍的情况,基本属实,不过,据我了解,缪玉喜之所以会进入娱乐场所,也是为了搞好外商工作,错误是有,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嘛……”
黄世绅不得不为缪玉喜讲句话,安志华倒了之后,缪玉喜是自己仅存的铁杆心腹了,自己要是不为他讲话,那人心就真的散了。
越是在这个人心涣散的时刻,就越是要摆出强硬的姿态。
再说了,黄世绅也看出刘郁离是顾忌到泰兴集团,不愿意把事情闹大,这正好中了他的下怀,心知只要把缪玉喜和泰兴集团紧紧捆绑在一起,那脱险的机会还是不小的,除非刘郁离和陈明远等人,真有魄力一起追究泰兴集团的违法行径
郭福海慢悠悠地啜了口茶水,不咸不淡道:“对于缪玉喜这个人,我是不太了解,但我可以拍着胸脯讲一句,我老郭从来没有因为工作上的需要,就进入过娱乐场所,更别说搂着女人过夜了……噢,我今早接到市局胡局长的电话,据说缪玉喜还和同伴换着女人在玩呢,简直把我们瑞宁县于部的脸都丢尽了
说着,郭福海的视线投向黄世绅,带着玩味的意思。
黄世绅当即涨红了脸,这句话几乎犹如一把利剑扎进了他的心窝子
现场的常委们更是暗暗窃笑,郭福海这指桑骂槐的本事可真是恶毒啊
纪委谢书记摆出刚正不阿的架势,大义凛然道:“对于这种违法乱纪的行径,党章上有明文规定,我建议双开,将其坚决踢出我们的于部队伍”
“处理一个缪玉喜,倒是无关紧要。”
组织部樊部长观察了一下刘郁离,发现刘郁离的态度似乎有些犹豫,索性和稀泥道:“只是这件事好说不好听啊,真闹大了,丢脸的还是咱们瑞宁班子,试想一下,如果明天的《温海都市报》上刊载了我县财政局长嫖娼的报道,诸位会作何感想,又让瑞宁的乡亲父老作何感想?”
闻言,常委们都有些意动了,毕竟,谁都不想因此事被整个温海市看笑话
樊部长看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趁热打铁道:“听说跟缪玉喜一起被查处的,还有泰兴集团的投资代表,如果这事闹到了省里的外事办,说不得,咱们瑞宁县可就要成国际笑料了”
此话一出,连郭福海的脸色都迟疑了一下,处理缪玉喜事小,关键是那位投资代表不好处理啊
这时,陈明远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脆响,直视着樊部长,寒声道:“按照樊部长的说法,这次缪玉喜嫖目但无过,反而还劳苦功高了,那我们是不是还该给他嘉奖表扬,号召所有于部向他学习?”
樊部长生生窒了一下,忙辩解道:“陈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为了我县的形象,这件事是不是可以酌!情处理……”
“但凡有一丁点的好消息,就迫不及待地向上级邀功,但凡有丁点的负面消息,就恨不得统统捂住藏起来,那我们这岂不成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