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
天将见方横斜沉默,皱眉道:“难道我说错了?”
方横斜道:“一开始,阿裘是用来对付我的。”
天将愣住。
纵然是景迟座下四将之一,他也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比如,他知道方横斜和景迟合作,却不知他们合作的缘由。比如,他知道景迟所求为何,却不知方横斜有何图谋。又比如,他跟着方横斜来到西南,却不知为何而来。
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可方横斜和景迟不说,他就无从得知。
方横斜和景迟都藏得太深,深到最亲信的人看不透。
“我……”
天将还想说什么,却被方横斜打断了:“茶已经喝完了。”
天将提起茶壶想再倒一杯,却发现壶中无水。
方横斜笑着站起来,从茶寮中探出头去:“雨停了,风正向东北吹。”
天将看着湿漉漉的地,皱了皱眉:“地太滑,又要耽误行程了。”
方横斜道:“被耽误的不止我们。”
天将看着朝东北飘去的云,恍然道:“高邈和贺孤峰也会遇到一场大雨。”
方横斜道:“或许,还有慕枕流、唐驰洲和师兄。”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轻,天将将他的声音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才意识到他刚刚说的是什么,脸色顿时一变,身体不自觉地戒备起来,倒退了一步。
方横斜侧头看他。
天将突然发现自己的戒备很多余。
如果方横斜要杀他,他无论怎么戒备都没有用。
“你几时知道的?”他苦涩地问,想起这些天躲着方横斜偷偷摸摸联系唐驰洲的自己,简直像是个跳梁小丑。
方横斜道:“不如问,是谁告诉我的。”
谁告诉他的?
天将脑海里突然闪过四个名字,唐驰洲、施杰、阿瓦阿舍兄弟。
方横斜轻笑一声。
天将在他的笑容中清醒过来。方横斜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自己竟然毫无根据地怀疑起同伴来。这个男人!
方横斜道:“你们这些年过得很顺畅。”
天将道:“全赖方府主周全。”
方横斜道:“如此说,倒也可以。”
天将脸色又不好看了。
方横斜道:“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们想对付的只是我而已。”
天将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些年,他们之所以能随心所欲地发展势力,是方横斜这顶巨伞将他们笼罩在暗处。
方横斜道:“接下来,才是硬仗。”
长云子不是长生子,即使身边有两个帮手,也不是贺孤峰的对手。
长云子也不是阿裘,没有玉石俱焚的魄力。
所以,在两个年轻人相继被树枝穿喉之后,他落于下风,渐渐力不从心。贺孤峰眸光一闪,右手摊开,微微向前一送,树枝被从中剖开。若非他手缩得快,只怕连手掌也要一分为二。
长云子一怔,随即喜形于色,手中钓竿如海浪一般,层层攻来,竟是密不透风得毫无破绽。
既然没有破绽,只能贺孤峰化指为钩,在钓竿的顶端轻轻一钩。
长云子立刻使出长生子平生最自负的绝招——腾云破浪!
一刹那,钓竿仿佛变成了一把剑。
一把锐不可当的剑!
贺孤峰笑了。
他突然将钓竿弯了过来。
当钓竿从长云子喉咙中间穿过时,他还没有想通,自己的武器怎么会变成贺孤峰手里的杀器。
钓竿断成两截,被抛在地上。
贺孤峰整了整衣裳,转头对挂在院内树枝上,挂了有一会儿的人说:“看够了?”
那人戴着鬼面具,看上去有些狰狞,但身上的袍子却松松垮垮的,露了大半的胸膛和大腿,袍子下竟似什么都没有穿。面具上眼睛处是空的,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眨了眨:“还不够。”
贺孤峰左脚微微一挪,面对着他道:“你可以下来试试。”
那人摇了摇头道:“我不试。”
“为何?”
那人道:“因为站在这里的贺孤峰,并不是完成的贺孤峰。”
贺孤峰道:“你想看我的剑。”
那人道:“剑是身外物,有剑无剑,贺孤峰都还是贺孤峰。”
贺孤峰道:“那你想看什么?”
那人道:“心。”
贺孤峰皱眉。
那人补充道:“遗落在云群楼的心。”
贺孤峰的脸上顿现凌厉之色。
那人突然叹了口气道:“我本是来杀你的。”
贺孤峰冷冷地说:“你以为你能?”
“我能。”
“来杀。”
那人摇头道:“我现在却不想杀了。”
贺孤峰道:“为何?”
那人道:“我杀你,是因为你逐鹿之心,问鼎之志。”
贺孤峰脸色一紧。
“我不杀你,是因为……”从面具后看来的目光竟透着几分怜悯和幸灾乐祸,“你志气仍在,却失了心。”
贺孤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千岁爷。”
那人没有否认。
贺孤峰沉默了会儿道:“阿裘是你的人?”
千岁爷扭头看向树梢,抬起胳膊,枕着脑袋,慢悠悠地说:“我并不想杀你。纵然你操纵紫纱夫人,四处煽风点火,妄想颠覆景氏江山,但紫纱夫人已死,你不过是一座孤城的城主,空有一身武功,却无权无势,只会利用女人,所作所为实在有限,杀之无用。”
贺孤峰的拳头猛然握紧。
千岁爷道:“被阿裘重创后的你,更是练武功都只剩下了那么一丁点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