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相信的人。史元苍白疲倦的面孔上划过一丝喜悦,连忙问道:“不知禅师有何良策?”
“史施主,苦海无边,需要看得通透。我们在这偌大的世间,不过尘埃而已。”净法禅师的声音没有冷漠,没有亲近,没有感情,“从前,蜗牛角上有两个国家,他们常常为领地斗得你死我活,杀得尸横遍野,其实斗来斗去都不过在争夺一个蜗牛角而已。
你们执着于一国一族的兴衰,才会招致今日的祸患。
把你们的眼光放大,宋国不过是世界上百千万亿恒河沙一样多的国家中的一个,我们这世界不过是百千万亿恒河沙世界中的一个,宋国有这么重要吗?并不。
把你们的眼光放长,宋国开国以来,才三百多年,对于浩瀚无边的时间长河,也只是昙花一现。世上没有不灭的国,也没有不倒的民族。
一切都是上天注定,抵抗也是没有用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放下执着。
你们现在醒悟还来得及,不要为了一粒尘埃把自己的命都葬送了。”
言罢,净法双手合十,再次向史元行礼:“贫僧实在不忍心看到史施主你们逆天而行,害了自己,特来提醒一二,请勿见怪。”
“妖言惑众!”史元虽然已经没什么力气,还是指着净法扯着嗓子怒道,“我们有志向与大宋同生共死绝不苟活!你却那什么荒谬之言来扰乱人心!我们绝不会……”
“轰——”史元未及言罢,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一颗铁弹打入城中,竟然穿透了城墙上十三重洞门,连城中树也被穿过数重。
那颗铁弹穿透城门口,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几尺深的大坑。
史元一阵脊背发凉,这危如累卵的泉州城,已经再经不起一丝风吹草动。如果敌人还是这般猛攻,只怕坚持不了几时了。
“我们快补上缺口,大家不要慌张!”史元大喊一声,直接无视了呆立在面前的净法,急迫地从他身边穿过冲下城楼去。
见形势不妙,净法也连忙转身跑下城楼,重新匿进城中。
城外的炮声依然如霹雳一般震响,城中还是积极填补缺口,按照之前的办法防御。城中这唯一一个肯来帮忙填补缺口的石匠还是史元跪着恳求来的,他在前面填补缺口,史元便来来回回给他搬石头,打下手。
终于冒着雨补上了这个缺口,史元累得几乎趴在地上。虽然城外依然炮声不绝,这回却没有增加新的缺口了。史元长处一口气,靠着城墙不停喘息。
“终于补好了。”石匠在脸上抹了一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的水,对史元道,“这雨下得这么大,我看他们也不好进攻。你看现在虽然炮声很大,城墙倒是没什么创伤。我想回去歇会儿了,有事再找我吧。”
没有铁打的人,什么人都是需要休息的。史元点点头道:“好,您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再麻烦您。”
“嗯好,我先走了。”石匠对史元拱拱手,便往城中走去。
也不知道姐姐在家怎么样了,好久没回家了。史元在城楼下往城内呆呆张望一阵,又跑回到了城楼上。
“咳咳……怎么回事……”城下的感觉还没有这么明显,城楼上却已经烟雾弥漫,史元连忙捂住鼻子问道,“哪里来的烟雾?”
“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烟雾。是不是觉罗人的炮都被雨打坏了,所以都只放出来烟雾?”有人道。
“不管为什么,还是保持戒备。”史元在烟雾中仔细睁大眼睛,已经看不清自己插在城楼上那面写着大大的“宋”字的旗帜。甚至,连对面站着是什么人都看不清。
城墙上似乎有什么动静,却淹没在纷乱的雨声之中,若有若无。史元又觉得是真的,又怀疑是听错了,问周围的人道:“你们可听到城墙有什么动静没有?”
听得史元提醒,周围的人纷纷竖起耳朵仔细听。
突然,一个人“砰”一声倒在地上,头上血流如注,和者雨水一直流淌到史元脚边。
史元大吃一惊,心知情况不妙,连忙冲到城楼边举起一把靠在墙边的长刀。
再回过头时,只见成千上万的觉罗人已经如同蝗虫一般纷纷爬过城墙涌上城来!
史元的头脑胀痛,顿时空白一片,意识里除了反抗敌人,还是反抗敌人。史元举起手中的刀,往凶猛彪悍如狼似虎的魏军中间冲去。
当一个信仰在心中扎根,越大的压迫只能激起本能的越加强烈的反抗。史元的脑海中已经没有生死,没有利害,只有一个信念随着灵魂冉冉上升——至于这个信念是什么,此刻都不重要了。
只余下抗争而已。
如果生命需要出卖信仰和自由来延续,那么生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为信仰而斗争的人,结局本就是次要的。
混战中,长刀划破了几个魏军的胸膛,史元的全身也已经数不清被刺穿多少个窟窿。一口鲜血翻涌上来,史元扶住长刀靠着城墙勉强站稳身形,往烟雾弥漫的天空望去。
城墙上插的那面旗帜,满天迷雾之中已经望不清“宋”字,只能看到一个血红的影子,在一片灰蒙蒙的硝烟中若隐若现。
史元笑了。
他定格在灿烂的笑里。嘴角擎着笑意,眼中擎着泪水。
他定格在城墙边,却支着长刀没有倒下去。
“禀告八王爷,城上这些刁民已经全部消灭!”城上,魏军向城外驻马观战的八王摇着胜利的旗帜。
“好!”八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