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他接到鹿苧的消息后就马不停蹄的从沈阳飞过来,接不到新消息的期间他又重新走了一遍当年与鹿苧朝夕相处的地方。棚户区已经拆了,建了摩天大楼,快餐厅也没了,成了游乐场,唯有永盛超市还在,但是在相隔1000米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永盛超市!他疯了似的让司机停车,奔进那个超市就询问这家店是什么时候开的……果然,果然……
母亲去世,因为忙丧事而被餐厅辞退,另一家一样名字的超市,对起来了,都对起来了!
他狠狠的锤着自己的头,为什么自己要那么冲动,为什么自己要那么愚蠢,为什么自己要那么伤害他!他想祈求他的原谅,求求他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但是……
但是宁哥哥不肯给他机会了。
他知道,他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鹿苧把他的血都舔干净,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静默了一会儿。
他又转过头来,把宋哲文叫醒。他还是有些不清醒:“哲文,醒醒,该走了。”
看到宋哲文慢慢恢复了神志,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真担心你醒不过来。”他摸了摸宋哲文的眼睛,笑着站起来,“到时间了,我先送你们走,等一会儿我也会走。不过咱们不同路。你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说完,他转身把身边一个塑料桶拧开盖子,提了起来:“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他把那桶高高的举过头顶,一股浓郁的汽油味道弥漫开来。只听咚咚咚的水流声,身下二人被淋满了汽油!
向海东和宋哲文终于明白今天为什么会被叫过来!他是要杀了他俩!活活烧死!
汽油浇的不剩一滴后,鹿苧脱掉手套和雨衣,又脱掉雨鞋,站在干净的地方看着疯狂挣扎的二人,笑着说:“我也会走,你们不要怕。”
他拿起身边一个里面的液体都喝了进去。
真是够味。刺的嘴巴都疼。
他把空瓶子扔到宋哲文脚下。
百草枯。
“你认识。”他对宋哲文说。他在哈尔滨被向海东打的进医院时,见过一例喝百草枯的急救。向海东疯了似的看向宋哲文:是什么?他喝了什么?
“百草枯。”鹿苧说,“对,百草枯。没关系,一时半刻死不了。这个药特别毒,就跟你们一样,一时半刻死不了,但是死起来特别痛苦。先是五脏衰竭,再是肺部纤维化,无药可医,无医能救,两三天的时间里活活被折磨死,最后窒息而亡。多惨的死法。”
他低着头说。
向海东唔唔哀叫,挣的手腕血肉模糊。宋哲文却一言不发,歪着头,愣愣的看向鹿苧。他知道,救不了,喝一口就救不了。
我让你烧,你不要喝百草枯,好不好?你想怎么解脱都好,你不要喝百草枯好不好?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他想,他求,但是鹿苧听不到。
“你们知道喝了百草枯怎么救吗?”鹿苧笑,“那就是再给他一瓶敌敌畏。”
“我记得前几年,陪着吴越看了最后一场电影。美国队长3.他问我站那一队,我说,我站钢铁侠,因为私刑不能代替法律。任何以维护正义之名动用的私刑都是犯罪。我学了七年法律,做了四年检察官,但我今天杀了人,我犯了罪,我该受惩罚。同时也惩罚你们。”
他终于说完了他最后想说的话,但不知为何,他又想嘱咐大象两句,就像当年他总是嘱咐大象那样:“大象,以后脾气不要那么坏,要做个好人。”
说完最后一句,他呆呆的看了一眼月亮,又忘了一眼绝望的二人,掏出打火机。
质量真差,半天打不着。
以后要记得,还是不要用赠品了。
嘭!!!
小木门突然被踢开,涌进来好些人!
鹿苧疯狂的按着打火机:为什么还不着?为什么还不着??
两声枪响。
向海东终于挣脱了绳子,腕子上的肉都烂了。
他一步一步跪到睁着眼睛倒下去的鹿苧。
他在笑。
“鹿苧!!!!”
他再也唤不醒他了。
他死了。
可是他在笑,可是他还是那么漂亮。哪怕他死了,沾满了血迹,手指蜷成了一个圆,像一个月亮。
宋哲文的抬头看了下那月亮,白的。他低下头,从嘴里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
病房里,吴越的手指动了一下。父母惊喜的奔出了病房。
――――――再见,我的爱――――――
番外《十年》
鹿苧的墓在他母亲旁边。他下葬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只有宋哲文和向海东。
吴越不能来,他虽然醒过来,但是完全下不了床,将来的恢复是个大工程,需要慢慢来。其实,彼时的吴越并不知道鹿苧不在了。宋哲文让人把鹿苧的遗嘱给吴越的父母送了过去,并嘱咐等他恢复后再告诉他鹿苧死亡的事实。其实遗嘱里没有说什么,他除了对咖啡店老板表示会赔偿——他以为会把顶楼烧毁,影响对方做生意——就是诉说对吴越的爱恋,希望他能早点醒来,快点康复,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他没有提到宋哲文和向海东,他也没有透露过半点恨意。
遗嘱的结尾时,他对吴越说:愿你长命百岁,愿你儿孙满堂。
鹿苧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是如此善良,所以他才会被他们两个逼的在末路奔逃,哪怕有一点心机,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向海东看着墓碑上鹿苧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