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岩更加愤怒了,他看这个人不爽很久了,每次过来都要在病房待上很久,一脸亲和的关切地问这问那,还时不时地动手动脚的,祁湉还一口一个程哥的叫着。偶尔两人还会说起小时候的趣事,虽然很多都是关于祁湉的,一方面他很想知道另一方面又因为这种无法参与其中的排外感而不爽。他和祁湉才刚刚在一起,他不想让祁湉觉得自己是个小肚鸡肠没有气量的伴侣,一直隐忍着。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但冯程这是什么反应!把自己当乱吃飞醋的……小孩子?这种认知让贺岩更加不悦,他抓着冯程的手更加用力了。
祁湉察觉到两人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不明所以,“贺岩,你怎么了?快放开程哥的手。”冯程的脸因为贺岩的用力而渐露疼痛之色。
叫我就叫全名,而叫他就叫哥。贺岩越想越愤怒……
“贺岩!”祁湉厉声呵斥。
闻声,贺岩松开了手,不发一言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气氛有些尴尬,祁湉不好意思,“对不起程哥,贺岩他……”不是故意的?这话祁湉说不出口,贺岩为什么突然如此,他自己也很茫然。
冯程揉着被握疼的小手臂,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没事,他很在意你。”劲儿还挺大,估什是被捏青了……
“啊?”对话有些跳跃,祁湉诧异,“应……应该吧……”他住院这几天贺岩几乎一直陪在他身边,万不得已离开也不会超过三个小时。手术后低烧时,他模模糊糊地记得有人用冰毛巾帮他物理降温,擦拭着他的脸颊、脖颈、手背、胸膛……祁湉想着脸一点一点地烧了起来……
冯程淡笑,“那我先回去了,你多注意,有什么不舒服直接联系我或者叫值班护士。”
冯程开门,意料之中地在门口不远处看见了贺岩,那人依靠着窗台,低着头,手里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听见开门声,转过头来,目光充斥着不友善。
冯程小手臂下意识地抽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对方见他过来紧盯着他也不说话,冯程不免觉得好笑,他这一笑,对方的脸更加阴沉。
冯程在他面前站定,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我有喜欢的人。”
贺岩眯起了眼,来挑衅的?
冯程继续道“不是小湉,我一直当他是弟弟。”
贺岩脸色稍好,但实在称不上是友好。冯程无奈,总之他话说到了,剩下的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了。
冯程离开后,贺岩独自在窗口又站了一会儿,扔掉手中未点燃的烟,回到了病房。
贺岩火发得莫名其妙,祁湉瞥了眼,扭过头转向窗外。
贺岩自知理亏,他也明白自己不应该这样,但是只要一想到祁湉的过去他不曾参与,他就很懊悔,懊悔六年前的自己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否定,以致于六年后的今天,自己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才认识一个月的……嗯是啊,祁湉已经跟他在一起了,想到这里,贺岩的心情好了起来。
贺岩轻声,“祁湉。”
祁湉扭过头,“好了,你解释吧。”
贺岩愣住,以他仅有的知识来看,对方现在不应该是别扭地转过身,哼声表达自己的不满么?他母亲每次与父亲置气的时候便是如此。
祁湉没放过对方一滞的表情,皱起眉,“你不打算跟你解释下么?”
贺岩紧张地磕巴道,“不……不是。”
他见过颁奖时严肃的贺岩,靠在车旁神色淡然的贺岩,提着他衣角温柔的贺岩,剥着虾一脸认真的贺岩,深情告白的贺岩,慌乱焦急的贺岩……而眼前这个有点无措耳间通红的贺岩,他从来没见过。
他突然好奇,“那你但是说说,刚才为什么发火。”不是要解释么,我听着呢。
贺岩低着头,祁湉露在被子外的手白得反光,他轻轻捏了捏祁湉白皙细长的食指尖,小小声咕哝:“……我吃醋了。”
贺岩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了,病房里太过安静,祁湉还是听到了。贺岩现在的模样与平日里差别太大,表明心意后的忐忑与距离感消散殆尽……
“他很在意你……”
祁湉注意着贺岩红彤彤的耳朵,噗,这是哪里来的大可爱……
祁湉克制住笑意,尽量压抑着声线,严厉道,“为什么吃醋?”
好在贺岩一直低着头摆弄着祁湉的手指,不然祁湉哪里瞒得住。
贺岩:“……他摸你。”
他是哪只眼睛看出来那叫摸了?祁湉想反驳。
贺岩换了个指头捏,“你们说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你拿了绘画比赛的一等奖,你代表学校参加数学建模比赛,你高中时设计出的第一个花园模型,你收到第一封情书以为是恐吓信,你煮玉米烧得锅起火,你被老鼠吓地跳上了餐桌……这些我都无法再参与……我想参与……”可是他都知道……
祁湉听得心情起起伏伏的,得意中带着些尴尬,尴尬中带着些感动,那些糗事贺岩怕是没机会参与了,他可不想再发生一遍了,贺岩的低迷情绪不断散发,他最不会安慰人,这时候也不知说什好。过去的已成为既定事实,他不喜欢或者说不习惯回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