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然画不出这样笔直的线来——毫无疑问,他们请来真东西了。
萧振衣半跪于地,毕恭毕敬的朝乩笔处深深鞠躬:“不知上仙何许人?”
乩笔稍停片刻,忽的左右歪斜前后俯冲,画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符号。萧振衣伸长脖子细细一看,低声向林简解释:“这是殓文,‘不足道哉’。”(殓文,顾名思义,就是与鬼魂沟通时使用的文字,在西汉时创制。)
他再一个鞠躬,高声道:“上仙可知我等所求为何?”(此为问仙,如果请下来的真有神通,自然能洞悉旁人念头,如果一无所知,就是孤魂野鬼托名替代了)
乩笔微微颤动,写下几个字。
这次的字型虽然歪七扭八,缺横少竖怪异至极,林简好歹还是认出来了轮廓:是“采补”二字。
既然问仙未出差错,接下里就是戏肉了,萧振衣膝行数步,恭声道:“还请上仙指点迷津!”
这一次乩仙迟疑了片刻,好半晌乩笔才嗖嗖挥动起来,这一次可真是鬼画桃符龙飞凤舞了,那满乩盘怪异扭曲的线条简直就像外星人留的文字一样不可言喻,看得林简郁闷不已。
他在这边郁闷,那边萧振衣可也不镇定了,他盯着乩笔眼珠子四处转,越看嘴张得越大,双眼也渐渐瞪圆了,脸上全是不可思议四个大字,活像白日见了鬼——那副模样简直勾得林简抓心挠肝似的好奇。
终于,噼啪一声乩笔落地,只留下满盘的歪七扭八。萧振衣一动不动瞪着这些怪异符号,好半天才悠悠叹气:
“这位乩仙难道还是琼瑶迷?”
“‘美人如玉剑如虹’”萧振衣端详着乩盘苦笑,“这就是乩仙批下的指示,难道要我们再看一遍情深深雨蒙蒙?”
骤然听到“美人如玉剑如虹”,林简直接被雷了个外焦里嫩不能思考,这会儿他倒回过神来了,开始仔细考虑起来:“不对,这句诗版权可不是琼瑶阿姨的,这位神仙应该是指的龚自珍的诗‘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禅关……禅关,这特么指的恐怕是美人如剑夺人性命吧?”
萧振衣悚然一惊,和林简面面相觑。
“——这真的是被采补了啊!”
猜想采补是一回事,亲自见证一个上流社会的公子哥被采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光是脑补采补背后的私密隐情种种细节,就够让人浮想联翩出几个g的片子了!也就无怪两个可怜的小雏鸡五雷轰顶反应不能了。
终于,他们很含蓄的请进来了苏洛(如果让顾夫人知道儿子是被“采补”了,只怕要一口气上不来),旁敲侧击的问他顾海是否有过与“玉”有关的红颜知己?
苏洛回忆半晌,最后双手一摊浑然不知——他虽然在生意上与顾海颇有往来,但素来“洁身自好”(听到这个词时萧振衣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但及时掩盖成了咳嗽——林简决定找个时间给他透露一下苏总的性经历),实在是不大了解顾海的花花情史。他友情提供了顾海某个狐朋狗友的号码,建议他们问一问他。
孰料,这位姓张名智的狐朋狗友颇为倨傲,直接在通讯仪里把萧振衣噎了个半死。
“你们他妈的是闲得哔——疼吧?妈的到处打听打听到老子头上?”
“不是,我只是想问一问——”
“问尼玛哔——,又他妈是薇薇安那个贱人派的吧?比狗的鼻子还灵呐,嗯?”
“我问的是顾海——”
“顾海也他妈是你能叫的?薇薇安那个哔——连下人都不会□□?这还当个屁的顾家主母,趁早滚回她的狗窝去——”
“张先生。”林简一把拎起过通讯仪,声音恬然淡定,不徐不疾,“您最近还在做噩梦吗?一晚上醒几次?”
“——我艹!你他妈怎么知道——”
林简挂了通讯,转身对着萧振衣。
“他几分钟后过来?”
萧振衣朝天上抛了一枚硬币,伸掌接住。他谛视硬币,淡然一笑。
“五分钟。”
“你是怎么知道张智睡不着的?”苏洛盯着监视屏幕上匆匆上楼的人影,一脸诧异。
林简微微一笑,清新脱俗的装了个哔:“不可说,不可说。”
——小样,天天跟着顾海这种人形阴气制造机混,不撞鬼就已经算是福星高照了。晚上做噩梦什么的,简直就是正常反映了好吗?
或许是刚刚见识了林简露的一手,那狂奔而来满头大汗的张智尽管满面怒色,却没有大喊大叫拳打脚踢——他冲进病房后左右环视了一圈,咬牙切齿道:“薇薇安呢?”
“蛤?”林简有点蒙。
“薇薇安的胆子真是包了天啊!居然敢对老子下手!看在顾海的面子上老子不同你们计较,说你们干了什么?”
听了这几句,林简萧振衣面面相觑——好像这位大哥没搞清楚情况?
“你以为我们是薇薇安的人?”萧振衣忍不住发问。
张智嘿嘿冷笑:“难道你们还要栽赃陷害?你们的主子不就是想趁着顾老大病了想逞一逞正室的威风嘛——你们胆子也真肥啊,居然敢在老大的病房里乱来!”
看到两人发呆,张智的脸越发狰狞了:“说吧,薇薇安那个□□指使你们给我下了什么东西?交代出来老子下手可以轻点!”
“所以,”萧振衣一脸古怪,“阁下以为我们动了你的手脚?”
“还他妈想推卸?”
“推卸?”萧振衣柔和一笑,“那这个是什么‘手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