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国华摆摆手说道:“那就这样吧。开始上课了,大家把上次月考试卷拿出来。”
毕国华一转身板书答案,庞熊立刻嬉笑地转过身和后面几个女同学讲话,叽叽喳喳,像是秋后蚊子的嗡嗡响,你听得见它在你耳边聒噪,或者可能随时过来叮你一口,然而抓不到打不死。
机械的铃声响起落下,她看见张正居一脸严肃的拿着试卷进来,第一眼就直接无视了她。
她听见他说骄傲自大只会不进则退,不是指桑骂槐吗?不就是在说她吗?多么搞笑啊!
她听见庞一统经过她身边时,脸上的肉颤抖着嘲笑她,这次生物考得不是很好啊?
顾思义抱着课本从门外进来,看着她一怔,片刻后对着她露出一个微笑,她一愣,反应过来眨了一下酸痛的眼皮,才意识到自己眼眶有点湿漉,她低下头擦了擦眼睛,就像是擦去不小心飞入眼中的粉尘一样漫不经心,眼角被揉得又红又辣。
她终于让自己的心千疮百孔,血流干了,泪止住了。
“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就是她。”
“长得也不怎么样啊!”
“真没想到居然会看上她!”
“人前那么孤傲,还以为是个多清纯的人呐!”
……
是在说我吗?她害怕了,她听见身后不断有着指指点点,是在说我吗?我为什么不清纯?他们都知道了吗?
不可能,我伪装得这么好!怎么可能?
我要把你虚伪的面具摘下来,她盯着站在走廊那头对她挥手微笑的叶思邈,脑子被这一句警告吓得脸色惨白,我要撕下你虚伪的面具,让大家看看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瞧你多虚伪,你以为不说话秘密就不会被人知道吗?你以为默不作声就可以忘记吗?
不是的,怎么可能,她不会的,思邈不会这么做得,他们都不知道,对,他们都不知道,这里没有人认识我,没有,我谁也不认识,他们都是陌生人,可是为什么他们都那样看我,用那种鄙视我的眼神看着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凭什么?
她闭着眼睛从跑了回去,像是从吃人的怪物魔爪中逃脱似的,她狠狠地关上了门,“砰!”的一声响彻了空荡的客厅,回音荡荡,她听见女人在说话,虽然听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她紧紧地锁上了房门,这样好像就能带给她一丝安全与慰藉,她拉开了电灯,打开了台灯,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把所有会发光的东西全部都打开了,瞬间房间亮如白昼,惨白的墙壁映着她的影子,映着窗帘的影子,会动会飞,就像是飘忽不定的幽灵。
她紧紧地抱着膝盖坐在床角,把自己蜷缩成一只刺猬,只有锋芒对着世界,她抓着裤脚,扯过被子,躲在冰冷的被子底下,屏住了呼吸,她不敢说话,不敢动,像是在躲一个残忍的吃人恶魔,只要发出声音就能被他听见,然后被撕碎地血肉模糊。
潮湿的腐臭的气味夹杂在一片浓郁的芳香当中,满院的丁香花开得那样灿烂耀眼,洁白似雪却又妖艳成血。
眼中只剩白雪皑皑,湿冷的粗糙的手掌触碰着肌肤,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没有温度,像个死人。
顺着脸往脖子上去,像是经年的树皮一样僵硬的手背在她脸上抚摸,恶心到想吐,她蜷缩起来,眼睛里倒映着一张苍老的丑陋的脸。
她看见他大笑,一排惨白的牙齿连接着腐烂的牙龈,还在往外渗血,和黑暗里的吸血鬼一样恐怖诡异。
浓郁的芬香掩盖着一层又一层的恶臭,侵入骨髓,四处游走,被毒蛇缠住了全身,动弹不得,她大喊,她逃跑,没命地狂奔,手臂被那缠绕着的枝叶刮出一道道鲜血淋漓的痕迹,她低着头看见自己的脚被划破一道道血迹斑斑的条纹,玻璃碎片刺进皮肉里,她哭喊着,一只僵硬的犹如鹰爪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脸涨得通红,气流进出困难,求生的本能让她不停地喘气……
“啊!”她从噩梦中惊醒,惊出一身冷汗,迷茫地看向四周,惨亮的灯光下透着几丝冷冰冰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好疼,睁不开来,她跑了出去。
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她四处乱窜,只要有人就好,只要有人就好,怪物就不出现,他们不敢,对,她把衣领拉得极高,遮住了半张脸,路上的人行色匆匆,不时用着奇怪地眼神打量着这个反季节穿搭的姑娘。
她闭着眼睛匆忙慌乱地奔走,这一次她真得无处可去,她跑向了广场,那里人声鼎沸,广场舞大妈们热情洋溢地蹦跶着,一阵风吹过,顺着她没有包裹好的缝隙钻了进去,湿冷的像是被冰块冻了一下,她逃跑了。
她奔跑着,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脚步,才意识到自己跑到了篮球馆,这里静谧的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停在那一片蓊蓊郁郁被藤蔓覆盖的墙面前,苍绿的叶子层层叠叠犹如毒蛇密集的鳞片,她看着从密不透风的叶网中探出头的嫩芽,那样娇弱不堪一击,没有了,那朵花不见了,它死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