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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我是谁,我是齐绚,还是……?”
大药桶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迷离,甚至有混乱的趋势在弥生,周裕丰欲要说你是齐绚,却在看着他的脸时,怎么也无法说出这几个字了。
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当齐绚身上的毒一点点被除清之时,他会看到这样的一张脸,让他震撼到无语失声。
一直都知道人心的险恶,却不知竟险恶到如斯地步,让他心里又是痛,又是怜,但是面对大药桶里人的迷茫,他最终说道:“你是你自己。”
“我是我自己吗?”那人笑了,周裕丰也蓦地睁开双目,对上的却是漫天的繁星璀璨。
再也无法入睡了,周裕丰索性坐起来,脸上显出一丝的挣扎,片刻后,他还是一跃而起:“阎路,陆放,你们陪同晏子先生赶赴边城,我要去追赶齐绚。”
“是,大人。”阎路和陆放也一跃而起,就是睡在马车里的晏子也探出身来:“你见到他,告诉他,他的身体最多能支撑一年。”
已经上马的周裕丰的身体猛的一滞,忽的仰天发出一声长啸,长啸声里周裕丰拍马奔远了。
“晏子先生,这是真的吗?俞亲王,他,他只有一年的寿命了吗?”
阎路几步掠到马车旁,焦急的问道,怎么可以,齐国刚刚失去了一个太子昭阳,而今这刚刚崭露头角的俞亲王也要陨落了吗?
“嗯,至多一年。”晏子点头:“其实,他早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若不是他有坚定的意志,恐怕已经是……”
恐怕已经是魂落黄泉,再也生还无路了。那人看似年轻,但是身体被糟蹋的破败不堪,除非是有大罗金仙,或者是传说里的灵药才有可能让他延续性命,不过也是非常痛苦的苟延残喘罢了。
“这就是不爱惜自己的下场啊,就算是他现在后悔了,也已经迟了,迟了……”
晏子说完,就回到了马车里,阎路有点失魂落魄的走回篝火旁:“难得,上苍不肯宽恕一个肯悔过自新的人吗?”
“或许,这就是我齐国注定的命运。”陆放也悠悠叹息,太子昭阳,俞亲王,齐国终究是无法拥有吗?
周裕丰纵马在管道上奔驰,他只愿坐骑跑得再快点,再快点,他要立即追上那个人。
晏子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一年,一年,在好不容易有点水落石出之时,却又要承受分离之痛吗?
为什么上苍要如此折磨众生,已经有一次刻骨铭心的离别了,而今他又要承受一次吗?他心里对那个人,是无法平复的愧疚,他怎么,怎么会迟钝至斯啊!
36
晨光洒落在房间里,昭阳也睁开了眼睛,在他床前守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看到昭阳醒了,忙跪下去叩头:“少爷,奴婢秦六,是高总管派来伺候少爷的。”
秦六,让昭阳想起他曾经的贴身内侍高树,不是秦六这般的机灵,而是非常的憨厚。
想到高树,就想到太子府上上下下的人,昭阳的胸口又开始窒闷,因为那一场祸事牵连了太多的人,父皇,你杀戮太重,不能为了一个昭阳而有伤阴鹜。
“少爷,你要起身吗?”昭阳不说话,秦六等了片刻,便问道:“高总管说,少爷,你身体不舒服,若是不想起身,就请多歇息歇息,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奴婢。”
“嗯。”昭阳又重新合上眼睛,虽然头脑一片清明,但是他需要休息,否则他的体力不但无法上京,也无法再跟随在父皇的身边了。
自昭阳和武帝初见那一日之后,他们虽然在行驿多停留了几日,但是昭阳再没有见到武帝,他的饮食起居一律有秦六伺候,其他人都鲜少到他的房间来。
五日后,戴明向武帝禀报,说昭阳的身体调理恢复的还不错,能继续上路坚持住长途颠簸了,武帝便下令出潞州府,向云中府进发。
青灰好像非常不愿意,同武帝他们的坐骑为伍,出了行驿之后,青灰就执意的走在最后面,昭阳也就随了它的意愿,一人一马默默的缀在武帝他们三尺开外的距离。
昭阳不是第一次走在武帝的身后,但是却是第一次用其他人的眼睛去看武帝,虽然只隔着短短的距离,虽然只隔着几个侍卫,但是他和武帝之间的距离,分明就是咫尺天涯。
其实这样也好,昭阳望着前方不曾回头的武帝,既然他已经不是太子昭阳,那就做全新的俞亲王,慢慢的他就能适应这样疏离的父子相处模式了吧。
虽然是被迫卸下太子昭阳这个担子,但是他仍能回到父皇的身边,也是一种幸运,做太子或者做闲散亲王,他都没有意见。
这样想着的昭阳,心里忽然的就豁然开朗了,他没有失去,他依旧是父皇的儿子。
青灰仿佛是感应到昭阳的心绪起伏,在边向前走的途中,也边扭过它的大脑袋,频频的回头看昭阳。
一抹淡淡的笑意,出现在昭阳的眼睛里,他摸摸青灰的大脑袋小声说道:“不要担心,我很好。”
抬起头,看向远方,昭阳就好似脱胎换骨一般,一扫之前身上的阴霾,整个人轻松起来。
看着前方的昭阳,没有注意到,武帝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没有了疏离和冷漠,是暖暖的柔和关心。
“叫人准备他喜欢的膳食,不要让他看出来。”武帝回头对身侧的高乐吩咐,高乐忙应道:“是,主子。”
因为昭阳身体的缘故,他们一行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