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道,“这几日你师祖脾气怕不太好,你别去找他。山主信物在你二师伯手里,你让他将你姓名记上去,如此你便是下一辈名正言顺的大师兄。”
他说得轻松,心笙听了,一颗心如泡在苦水里,没有一点喜意。正要说话,便听见江逐水闷声咳起来。
从来只何一笑伤势复发才会如此,江逐水身体康健,也不曾有个头疼脑热的,竟是头回这般病骨支离。
只不过一小会儿,江逐水脸色迅速衰败下去,面上真真再无生气,低头哗啦吐出一大口血来,血色殷黑带腥。
因他们要说话,大夫避在外边,心笙心里着慌,忙大声喊人,之后又帮江逐水擦去唇上沾染的血迹。
“师父!”
江逐水竟还宽慰他,说:“无事。”只是两个字功夫,他眼中神光已散,竟似要不好了。
心笙忙道:“您先别说话!”
此时大夫也过来了,他便被赶了出去,外头的何一笑不管这些,也不看他,径入了屋,之后啪地一声关上门,将人挡在门外,独留自己与大夫。
周乐圣见他出来后脸色极差,道:“先等大夫消息。”
心笙知他也不过强作镇定,心内愈发惶恐,想到方才所见景象,生怕这是最后一面。
秦铮与齐秀主得消息晚,来迟一步。
几人聆听屋里动静,隐隐约约听见争吵,声音越来越大,却听不出具体,后又是噼里啪啦一串摔东西的声音。
时间越久,外头人失望越大。
又过一会儿,大夫从里头出来,袖口沾了血。
周乐圣问师兄情况,对方只摇头,一语不发。
他心中咯噔一声,知道怕不好了。
齐秀主想见大师兄,仗着个子小,要从门里钻进去,只是还没踏出一步,里面掌风袭来,又将门一下合上了。
若非她反应快,怕要一头撞上去。
周乐圣急狠了,问大夫:“无论大师兄如何,总要告诉我们,好有个准备。”
大夫道:“的确要有个准备,你们师父看着有些不对。”
周乐圣还没问是哪处不对,里面何一笑道:“打盆热水来!”
秦铮动作快,扭头就走。
有反应便是好事,周乐圣稍松了口气,却见大夫脸色古怪,他暗觉怪异,又不好问。
没一会儿秦铮端水回来,周乐圣是二师兄,抢过水盆便进去。
推门时还有些怕,到底担忧占了上风,只是他还没看清里面情况,手里一轻,水盆已被拿走。
掌风将他推后一步,门关后仍将他挡在外面。
从头至尾,周乐圣只瞧见了模糊影子。
想起江逐水之前的话,又想起大夫所言,他突然有点心慌。
几人没头没脑在门外又站了个把时辰,大夫终于看不过,敲了敲门,道:“人死不能复生,我知山主身死,你这做师父的伤心,但别忘了还有狱法山要你照料,不可一蹶不振。再者,人总是要入葬的。”
周乐圣早在听见第一句话时便浑身发冷,之后的话根本没听进去,大夫一停,他便抓了对方肩膀:“你方才说什么!”
大夫不怕他,道:“山主前时应当交代过你了。”
周乐圣气力一懈,双手垂下,只觉脚下如灌铅石,动弹不得。
心笙颤着声问:“二师伯……师父他……”
周乐圣不需回答。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铮眼通红,没掉泪,只抿紧了唇,倒似受了委屈。
齐秀主却一声不吭,一头往里闯。
“不管到底怎么了,我们是同门,总要看一眼!不然我不认!”
她年纪小,几个师兄不好拦她太狠,况且心中也存了同样心思,何一笑竟没拦,真被她撞开门,一群人忙冲了进去。
屋内满是血腥气,周乐圣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床上江逐水闭目安安静静躺着,仪容显然整理过了,看来似生前一般,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这时再看,也显出种安谧的气象。
倒是何一笑发冠微乱,周身气息混沌如海,算不得好。
若只是如此,也没什么,他却亲眼见着,师父低头,闭了眼,吻在大师兄唇上,若非一人已逝,必是极温情的场面。
此时这一吻依旧深情无限,周乐圣却仿佛落入个噩梦,真正明白了之前江逐水的意思。
不止是他,众人一见这幅场景,俱是惊得不敢说话。
何一笑抬起头来,扫过他们:“让开!”
他脾气山中人都是知道的,一时谁也不敢说话,全又退到了门外。
屋内,何一笑横抱起大徒弟,便往外走。
周乐圣排行较长,这种时候也只他还敢问一句。
“师父要去哪儿?”
只是他与何一笑修为差得太多,对方不答,他也没法,眼睁睁看着师父带着大师兄往山顶去了。
身后大夫一直默不作声,这时忽道:“应当是要到天泉去。”
周乐圣恍然。天泉池水的隐秘从来没有破解过,但隐山老人手札中既然提过,必定有些异处。
师父怕还不死心,想找出池水秘密,使得大师兄活过来。
只是几百年也没寻见的事,今时今日又能寻见吗?
大夫又道:“我之前看他便有些不对头,恐怕执念太过,也要入魔障。”
周乐圣本要追去,却想起江逐水临终前的话,生生止住冲动。
大师兄将信物交了他,便是将狱法也托付给他,他不能辜负这信任。
然而自这日起,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