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竟让他流下了眼泪。
“我多想成为一个音乐家啊。如果可以的话,那我真的太幸运了。”
韩非将那件做好的衣服为他换上,康康感激的几乎要给他磕头了。
那套衣裳正合适,很暖,穿上以后,康康轻轻的说:“如果我死的时候,这套衣服还能完好的穿在我身上,那该多好呀。”
这一日,久违的晴天到来。
店里不太忙,韩非便早早回了家,打算带小孩儿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冬阳听说康康喜欢音乐,看天气好,便买了三张音乐会的门票,邀请他们一起去听。
小孩儿一听有音乐会,兴奋的快疯了。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向韩非。
韩非温柔的笑,给他穿好大衣,推着轮椅出去了。
“走吧,带你去听你想听的。”
阳光太好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韩非拒绝冬阳开车来接,决定步行过去。
影剧院离家不太远,走路过去半个小时就到了。
路边的花坛里开了一小簇野花,花蕊娇黄,花瓣洁白耀眼,柔细的茎不停摇曳。像一束光在深水里沉沉浮浮。
走到一半,韩非看见对面有个卖糖人的小摊,他低头看小孩儿,笑了笑,将轮椅停放在树下,说:“等我一会,我去买点儿东西,马上回来。”
小孩儿清脆的嗯了一声,还沉浸在要听音乐会的兴奋中。
韩非穿过马路,买了三支糖人。转身的时候,突然有人将他抱进怀里,在他耳边低低的笑:“宝贝呀,好多天没见你了,好想你。”
韩非无奈的摇摇头,那副说话的调调,不是,还能有谁?
他一把将身后的人推开,“滚开。”
ben也不生气,目光锁住他手中的糖人,不动了。
“我……我也要那个。”他缓缓吐出几个字。
“不给。”
“我也要吃!”ben竟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起来,伸手就抢。
韩非轻轻避开,一脚揣向他的腿,指着旁边的公共厕所,阴测测的笑:“去那里吃吧,乖。”
ben的脸色顿时像真吞了便便一样,憋得半天都说出一句话来。
“宝贝,我有事要告——”
“再喊我宝贝,当心我打残你!”
韩非打断他的话,转了个身,就在那一瞬间,他看见对面的轮椅被一个男人用力向马路上推去。
一声稚嫩的尖叫。
一辆卡车驶过,来不及停下,刺耳的声音——
韩非跑了过去。
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血泊中,下半身已经被碾烂,血肉模糊。
韩非已经认出那人的轮廓。
他捂住嘴,顿时泪如泉涌。
小音乐家康康(八)
门被打开。
白光和喧哗涌入。医院大厅里憋闷浑浊的空气,大堆聚集在长廊里的病人,呻吟声,哭泣声,消毒水的刺鼻味,大倒胃口。
陌生人的身体,在两边像潮水一样被哗哗推开,韩非抱着那具损坏的小身体,冲进急症室。
医生迅速接过,准备手术。韩非说:“请给他最好的治疗,一定要救活他。”
医生点点头,手术车轮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生硬摩擦声。
ben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韩非独自站在走廊里,一身鲜血,感觉手心好像渗出冰凉的汗水。
有医师大喊:“谁是病人家属,来签个字。”
韩非道:“我是。”他不动声色的镇定,接过手术协议书,协议书上规定必须由直系亲属来签字,所以他对医生说,他是孩子的爸爸。
手术持续了太久的时间,还没有结束。
这个时候,冬阳赶了过来,他呆了一下,说:“韩非,你或许需要换件衣服。”
韩非一身是血,他呆若木鸡。
冬阳已经从ben口中知道了整件事的过程,丧心病狂的父亲将瘫痪的儿子推到了马路上,被卡车碾碎了半截身子。
他出去买了一包湿纸巾,回来替发呆的韩非擦干净脸上的血渍。从窗户后投射进来的天光,使整个走廊都弥漫着清冷的灰蓝色光芒。
“也许每个人都应该提前写好遗书,因为人随时都会死。”韩非声音嘶哑,一缕发丝遮住他的眉眼。
“也许他不会有事,你得相信医生。”
“不,死亡比生命更容易获得机会。”韩非说完这句话后,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医生满身血污的走出来,摘去口罩,对他抱歉的点点头:“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韩非知道了结果,忽然他嘴角带笑。
他从冬阳手中拿了一张湿纸巾,将脸跟脖子又擦了一遍,然后镇定的走进手术室。
无影灯惨白清冷,医生纷纷退了出去,空气腥涩刺鼻。
康康躺在窄小的手术台上,下半身盖着一张手术单,已经被血染红了,周围布满仪器,插着氧气管,已经到了弥留状态。
韩非轻轻走过去,靠近他。
小孩儿脸色死灰一片,半睡不醒,眼睛微微开启。氧气管粘在人中为重,发出轻微的呼吸。本来就瘦小的身子又小了一半,一阵一阵的痉挛着。
可能感觉到身边有人,他干枯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呻吟。
他实在太痛苦了。
韩非轻声说:“我的小音乐家,你是不是想再听一次音乐?”
康康眼神涣散地看着他的脸,发出含糊的声音。
韩非靠在他的枕头边蹲下来,伸手握住小孩儿蜷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