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硕和玄奘法师之间的关系,,听上去极富戏剧性。
杨守文原本还以为玄硕这个‘玄奘师弟’的头衔是一个噱头,却没有想到确有其事。
一个孤儿,被玄奘法师收养,本打算把他培养成衣钵传人。
没想到西行一去十九载,再回来时,当年的孤儿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弟子。想必当时玄奘法师也是非常窝火和憋气,于是干脆给玄硕改了法号,也算是完成那一段缘法。
不过,也幸亏玄硕没有成为玄奘的弟子。
若不然的话,他的结局很可能和那个‘辩机’一样,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阿閦奴,当年我在昌平,你祖父曾拜托我,有朝一日把你引入门下。
可当时我看出你绝非佛门中人,所以就与你祖父约定,他日会成就你一段缘法。”
“啊?”
杨守文听罢,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成就缘法?
莫不是要我当和尚吗?
他正要开口拒绝,玄硕又道:“你放心,我说过你非是佛门中人,更不会勉强你剃度修行。我所说的缘法……待过些时候,你就会知晓,对你不会有任何害处。”
“法师,小子不明白。”
“此机缘未至,你也不必急于知晓。”
玄硕法师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却弄的杨守文这心里面,扑通扑通的乱跳。他嘴巴张了张,想要再追问下去。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和尚最好打什么禅机,杨守文不喜欢!既然玄硕说时机未到,想必问他,他也不会给出一个答案。
“法师,既然你是玄奘法师师弟,何以会流落昌平?”
玄硕闻听,哈哈大笑。
“阿閦奴,我那可不是流落昌平。而是为了避难。”
“避难?”
玄硕露出回忆之色,半晌后轻声道:“麟德元年,师兄在译完了《大般若经》之后,留下秘传《五咒》。便圆寂在玉华寺。本来,师兄圆寂后是风平浪静,可外界却不知怎地,突然传出师兄秘传《五咒》之中,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那秘密甚至牵扯到了前朝的一个宝藏。我听到这消息后。就连夜逃出长安,四处游历。”
“有这种事?”
杨守文听罢,顿时来了好奇心,“那到底有没有宝藏嘞?”
玄硕苦笑道:“哪有什么宝藏,不过是那些别有居心者,在造谣生事罢了。你也知道,早在太宗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劝说师兄还俗,更许以高官厚禄,希望师兄为朝廷经略西域。这足以见师兄在太宗心目中的地位。乃至于到高宗皇帝的时候,也曾一再提起这件事,被师兄以年迈体衰拒绝……阿閦奴,你可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杨守文先是露出茫然之色,旋即一下子醒悟过来,轻声道:“可是担心法师断了他人道统?”
玄硕的眼中,闪过一抹异彩。
他轻轻点头道:“此前我听人说令堂在冥中为阿閦奴授业,我本来还不是很相信。
可现在看来……”
玄硕说着话,便叹息了一声。
他看着杨守文的目光越发柔和,轻声道:“阿閦奴可知道。太宗在位时,对佛门并不喜欢。那时候,天下方结束战乱,百废待兴。可总有那么一些佛门败类。乱解佛法,甚至和朝廷律法相互冲突,以至于太宗皇帝对佛门颇有些不满和怨言。
师兄也正是鉴于此,决定重译佛经。
同时他还需要根据朝廷律法,对佛门弟子加以限制,于是得到了太宗皇帝的赞成。”
杨守文越听。越感到心惊。
他隐隐感觉到,玄硕所说的这段往事,似乎牵扯到了佛门中的一个天大秘闻。
玄硕接着道:“本来,师兄对辩机颇为看重,于是让他入世传法。
可谁料想到,辩机甫一入世,便被牵扯进了太子李承乾的事情当中,落得个转世轮回的下场。而在那件事情当中,便有诸多佛门分支的影子出现。师兄签此,也就不敢再轻易入世,而是潜心在玉华寺翻译经文,制定佛宗律法,以便在佛门中推行。”
“那……”杨守文似乎猜到了什么。
玄硕笑着点点头,“五咒便是那佛律根本,一旦推行,势必影响到中土佛门的利益。
于是,他们就编造谎言,传《五咒》关系前朝宝藏,令我不得不暂避锋芒,四处流亡躲避。直到两年前,我接到了武大家的邀请,这才返回洛阳,在香山寺落脚。”
杨守文听罢,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良久,他突然问道:“那法师这次回来,便没有危险了吗?”
玄硕笑道:“我自落脚香山寺,已遭遇三次袭击。不过好在这香山寺乃武大家游幸之地,所以才保得我周全。此事,我只与你知晓。至于那缘法,便与此有关。”
杨守文大惊失色,“法师,你不会是想要我推行佛律吧。”
玄硕笑了,“我就算是想要你去推行,也要有足够的说服力才行。除非,你能够出家修行,否则又怎可能推行佛律?”
杨守文这才松了口气,但是对玄硕所说的缘法,好奇心又重了几分。
他想了想,刚想要开口再去询问,却忽听到禅堂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和骚乱的声音。
“怎么回事?”
杨守文脸色一变,立刻站起身来。
玄硕也露出了疑惑之色,但却面色平静道:“阿閦奴,不必惊慌,咱们且出去看看。”
看起来,玄硕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杨守文也就不再紧张,陪着玄硕从佛堂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