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胜后的怀荒军士兵们不分尊卑上下,不顾战后的疲惫,一个个提着横刀如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的砍下敌兵死尸上的首级,嗯,没死透的也一样砍。虽然一级首级和一个俘虏的赏银是一样多,可剁一个首级最多只要两多,而一个半死不活的伤兵还得抬去伤营,太麻烦了。至于这样做是不是太不仁慈,却没几个人管的。遇到些心软些的,他们的上司就会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通,这样的半死不活的俘虏要的干嘛?浪费时间浪费力气,抬到医营还得浪费汤药,而且大战过后,医营里不多的那几个大夫连自己的同袍伤员们还照顾不过来呢,哪有空照顾这些贼骨头。当然,若是只是受了轻伤,还是能够刀口下讨的一命的。
凌云就坐在战场上河边小游的棚子下,看着这些不知疲倦的士兵们一个个的搜寻尸体,砍下脑袋然后再一趟趟的背回到记室参军和主簿以及司功参军等一群行参军们组成的敞篷下,笑呵呵的报账。为了防止争抢首级的情况发生,怀荒军的军功制度其实还是很严格的,战时不准割首级,只能在战后割首。同时,主要还是以战场集体表现为主,然后才是首级功,次是个人表现。就算是首级功,也是以整队一起算的。就如这一战,河边这一战,中间战场上的尸体都算是长弓手们的战果,最后反冲锋的时候,步骑也斩杀不少,最后要拿出两成首级分给冲锋的部队,其余八成都是长弓营各人平分。而两翼的战场上,是两支骑兵的战果,是没有人能与他们分的。其余追击的战果首级,则是追击的各部平分,弓手没份。
凌云本来还打算派行参军们直接去战场上点首就行了,并不需要费力砍下脑袋来。可见士兵们这么兴奋,最后也便做罢随他们去了。
魏征等一众文职幕僚,皱着眉头忍受着血腥气,给这群浑身带血却激昂万分的将士们登记斩获首级数量。每一个都要略略查看一番,虽然这一战不太可能有杀良冒功的行为,但也得走过过场。又看过一个血糊糊的人头后,魏征挥挥手,往远处一指,那里早已经堆起了一堆人头,“扔那里去吧!”若是一般情况下,这些首级登记过后是得用石灰等封存起来,还要运回去清点核查的,不过此战是易大盟主亲自指挥,现场坐镇,自然也就不用费那心思再运回去了。
一个个的首级扔进那堆小山堆的人头中,又给小山增高了几分。
远处还有将士们正在四处搜寻着战死者,力争把每一个敌人尸体上的首级都砍下来,绝不浪费一个首级功。魏征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看着面前长长的排队等候登记的队伍,面带愁容。谁能想到,一战居然斩杀五千,俘虏两万,以一敌五,还把对方打的全军覆没了?他也算是熟读了兵书,一般的情况下,杀伤三成以上,对方就要溃败了,一般的土匪甚至战场伤亡达到一成时,就已经士气不再直接溃败了。魏征每登记一个人头,想着怀荒又是付出五贯赏钱,都不由觉得一阵肉疼。
幕府钱粮大管家,左司马张叔骑着马来到凌云帐前,脸上没有丝毫得胜后的喜悦,反而是满面愁容。
一个首级军功赏赐五贯,一个俘虏赏赐五贯,另外还有集体军功赏赐,个人作战勇猛等特别赏赐,再加上伤亡抚恤...心中只是粗粗一算,张叔头都大了。不算其它的,就光是五千首级和两万俘虏,这就得要十二万五千贯钱啊,一贯钱四斤三两,这十二万五千贯,就是一座超过五十万斤的铜山。
“是不是稍稍降低一下赏格?”张叔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个想法立即遭到了凌云的坚决否定,开玩笑,如果以前赏赐低,现在提高一些,那肯定所有人都高兴。可原先订下的赏赐摆在那里,现在大家立了功,将士们心里早已经把自己该得的那份算好了,现在你突然要降低赏赐,这在大家看来,岂不就是在抢他们的钱嘛?吃到嘴的肉还要吐出来,这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别看这些人现在都愿意为凌云卖命,冲锋陷阵,可真敢减他们的赏赐,说不得大家就要造凌云的反了。古往今来,军中哗变,九成九都是因为赏赐钱粮这等真金白银的问题,在这种事情上,是来不得半点含糊的。别说十万贯,就是二十万贯三十万贯,该给还是得给。
更何况,凌云并不觉得自己的赏赐给的高了,明代之时,一个首级功可是五十两银子,就算是在宋时,也是只多不少的。怀荒军石河一战和桃山一战,杀获惊人,可实际上却并非正常情况。一般的情况下,一次战斗能斩获出兵人数的十分之一都算不错了,一万人出战,能杀个一千级,已经是了不得了。平均一战下来,一个士兵可能只有零点一或者稍高一些的首级功。而怀荒军这两次战斗,确实是属于例外中的例外。一来对方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军队,二来怀荒军凭的是计谋、战阵和武器获胜。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高赏赐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怀荒军一连两次在战斗中获得了大甜头,只会越发的刺激他们的战斗。以后若打仗,他们肯定会十分勇猛,毕竟这是一个发财的大好机会。而且凌云看来高额赏赐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他能更好的获得这支兵马的军心,大家拿着这样的高俸厚赏优恤,别人若想要收买他的兵,肯定成本更高。若拿不出更好的条件,大家凭什么转投阵营,跟他卖命。凌云可不会忘记,他现在其实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