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哪怕是醉酒都只想搞清楚个中缘由。
陈旌手指磕着栏杆,烟灰断下一截,没一会儿就被风卷走了。
回想起当年徐媚说的那些话,他倏尔自嘲,如今仝年年和他结了婚,这算不算是毁了她?
七年前,陈旭峒说要把陈旌带走时,陈旌就有所察觉——这次走了,就不是他说想回来就能回来了。
他一定要在临走之前见学姐一面。
等曲华这边的情况好转了,陈旌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学校。被告知仝年年这两天都没有来上课时,他心下一咯噔,猜到估计是自己的缘故,即刻便往仝家跑。
在到仝家之前,陈旌有路过童年超市。童年超市还开着。
仝有才没有和他说太多话,但陈旌永远都记得他当时说的那几个字。
“时间错了啊。”
陈旌那时年轻气盛,他站的笔直,给仝有才深深鞠了一躬,说:“只要熬过了时间,就没有对错之分。”
可是在“熬”到来之前,得先撑过“守”。
陈旌微弓着背,手心出了汗:“阿姨。”
徐媚望了他一眼,随即冷漠地转过身,竟是半个字都懒得施舍。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跟上,徐媚顿足,用生平最刻薄的语气说:“你要是喜欢她,就别毁了她。”
怎么会是毁呢……
陈旌喉间一涩,他低着眉:“阿姨,您让我见她一面吧,就一面。”而后又小心翼翼地问,“行吗?”
徐媚冷笑,仝年年是她的女儿,她当然了解仝年年的性子,要是同意他扪见一面,那还得了?
这种东西就是要斩断彻底才可以。
她面朝陈旌,字字珠玑:“见一面又有什么用呢?你现在能给她什么?闯祸了还不是要让家里给你擦屁股?一个拳头比脑子动得快的人,在我这里,你已经不及格了。”
“你要真是为她好,现在就马上离开,别想着搞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
“要想和仝年年在一起,你先站稳脚跟再说吧。”
一字一句就像一座又一座山往陈旌的肩膀上压一般,他闷得快透不过气来。
“这些我都知道,我以后会好好努力,改变自己,做到更好。但在这之前……”陈旌的姿态越埋越低,他几近哀求,“阿姨,您就让我见见她吧。如果我一声不吭就走了,她会难过的。”
“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女儿什么性子我知道,谁知道你还会不会再骗她一次,把她也带走?”徐媚没了耐心,“那么想见仝年年?好,那我就问问你,你凭什么?”
陈旌嗫嚅着嘴唇,一时无话。
徐媚得逞一笑:“未来你们怎么样我不管,但是现在你想要见她……”
她的一字一顿,如同在判陈旌死刑,“不行。”
陈旌心都凉了。
他想继续求情,甚至产生了下跪的念头,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叫他冷静,不要再丢脸下去了。
如果他还继续纠缠,只会让事情更加严重而已。
“……好,我走。”
眼前慢慢变得模糊,陈旌鞠了今天的第二个躬。
“谢谢阿姨。”
陈旌走后,徐媚在原地沉默了许久,终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而进了楼洞。
后来的事情陈旌没有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他也猜到了八分。
仝年年手机肯定被没收了,而他所发的短信也应该全都被徐媚给删了。
明知道一直在做无用功啊,却还是想继续去做。
曲华的事情很快得到解决,海城陈旌亦是不能多待,他该走了。
因为曲华,也因为不能留下把柄,陈述告诉陈旌,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要更新,以前的东西都不能再用,以前的人近期不能再联系。
他的档案被处理得干净,在海城的痕迹貌似也跟着被擦除得彻底。
好像什么都结束了。
最后给仝年年发了一条短信,陈旌把手机关机,搀着外婆,“走吧。”
烟燃了大半,风带着一粒灰烫上指尖,陈旌回神,这才觉得冷。
他看着烟,鬼使神差地又抽了一口。
啧,还是差了点什么。
其实后来如果他想,还是可以和仝年年恢复联系的。
但与此同时他也明白自己的微不足道。
徐媚没有说错。
“那么冷,你在这里干嘛?”
身后一暖,是穿着厚实的仝年年抱住了他。
仝年年迷迷糊糊醒过来,头还因为喝酒有点疼,见身边没人,她心底一空,穿上外套就下了床。
所幸在阳台就找到了人。
“怎么醒了?”
仝年年吸了吸鼻子,“冷。”
什么冷啊,就是矫情。
陈旌自知身上凉,没敢回身抱过她,只得说:“我们进去吧。”
“头疼,吹风冷静一下。”仝年年的脸贴着陈旌的背,“你在想什么啊?”
陈旌无声哂笑,他老婆显然是忘了自己醉酒时说过什么。
他知道她心中介怀那个疙瘩,但他更不想离间她和徐媚之间的关系。。
仝年年有多重视家人,他一清二楚。
“公司上的事。”
仝年年皱起鼻头,她对此无能为力,连安慰的话都编不出口。
她松开环住陈旌腰间的手,走出一步到他跟前,失落地盯着他的喉结,只言不语。
忽而瞥见那抹星火。
她好久没见过陈旌抽烟了。
伸手夺过陈旌手里的烟,仝年年装模作样的吸了两口,果不其然被呛到,她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