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铁锅炖自己
正常轮回不用多做处理,而若有人死于非命或心有不甘则需要有专人前去渡魂。冥府内负责处理怨灵,痴魂的职位叫做阳冥使,因着这一职位的要求颇多,自他继任冥主起已经空了很久,又过了两百年老眼昏花的判官前来报捷,颤颤悠悠地跪在台阶下,眼中隐有试探之意:“大人,有鬼修从万鬼窟中存活了下来,自荐担任阳冥使一职。”
世有恶鬼穷凶极恶,先任冥主觉得处理他们麻烦,所以想了个法子让他们大的吞噬小的,小的互相厮杀,这便有了恶灵聚集之地,万鬼窟。
寂尘眉头皱了皱,万鬼窟出来的恶鬼又怎么能当得起这阳冥使?
一人走到了殿前,熟悉的面容上依然堆着轻佻的笑意:“现在我可是你的手下了,走不得了,走不得。”
万鬼窟如何险恶,一着不慎能被撕碎成齑粉,寂尘看着他周身萦绕的光,漆黑而蔽日,知道这人修了鬼道,人魂一旦堕入鬼道,便再也无法入轮回。
寂尘看着他:“修习鬼道,你知道自己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吗?”
白芷笑得毫不在意:“知道啊。”
说着一跃而起,轻轻巧巧地越过了百丈阶,顷刻间就来到了寂尘面前,凑近了看他,眉眼带笑:“果然,我还是喜欢离得你近一些。”
寂尘胸口有一团戾气,一挥袖,白芷依然毫无招架之力,再次落到了最下端的台阶前,好在这次比之前少了些狼狈,神情中有几分不虞,一开口懊恼的却是:“怎么还是打不过你,以后在床上怎么办。”
神识消损、魂飞魄散之类对他而言无关痛痒,这人到了这地步竟然还只是想着这档子事,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寂尘想不通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地将阳冥使令交给了他。
此后,冥府中人总能看到他们冥主大人专属的十里殿内多了个插科打诨、油嘴滑舌之徒,而素来喜欢清静又不喜多言的冥主,在屡次被登徒子言语上占尽便宜之后,多数情况下是选择将他从殿内扔了出来,而阳冥使约莫是脸皮太厚,被扔出来一次就孜孜不倦地寻求第二次被扔的机会,用人间的话来说大概是叫:“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这种鸡飞狗跳的闹剧一演就演了八百年,没有一天休止。
寂尘自诩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目睹白芷的所作所为,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想看看凡人的心思究竟能坚韧到什么地步。
然而他说不出为什么会一次次纵容白芷胡闹。
殊不知,突如其来的大敌当前往往让人做出意想不到的防御效果,而习惯的可怕就在于它无声无息、潜移默化而让人无从招架,恰如温水煮青蛙,待察觉时已经避无可避,看戏人终成戏中人。
不过现在的寂尘是不曾知晓的,这便应了习惯的又一绝杀之技:让人深陷而不自知。
那边白芷已经陷入昏睡,整个人保持着方才坐在地上的姿势,是他一惯不成体统的样子颇为放浪形骸,微微低着头,却像是被抽去控制丝线的木偶,再无生机。
寂尘走近周身光芒黯淡下去的白芷,轻轻敛眉,做出了不在自己意料之中的举动。矮下身,蹲在白芷面前,看了看又看了看,伸出手在他支棱起的短发上先是轻轻按了按,试图让几根乱发变得熨帖。
而发梢叫嚣似的,在他手掌离开的同时再次“张牙舞爪”地竖立起来。
相识千年白芷这个人一点没变,整日里没有正形,连带着发丝都是一副纨绔做派,生平之事能不用脑子就不用脑子,为数不多的计谋都用在生前带兵打仗和坑蒙拐骗楚政泽了,也不思量思量就算有焚净令在手,冥界业火是他说唤就能唤来的吗?
方才不过是寂尘在一旁使得障眼法。
老判官几句话泄了底,身上的焚净令不翼而飞,寂尘稍一思索就明白了白芷的意图,多半是想用自己做引,跟犼同归于尽,想到这里,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怒意,泄愤一般将白芷头发揉乱。
随着他的动作,白芷身体没有支撑后倾险些要跌倒在地,寂尘一时间连术法都忘了怎么使,只来得及本能一般护住他的后脑,人跟着一起倒在了地板上。
白芷被一阵天旋地转的震动惊醒,昏迷前他记得自己引来了业火,而当下周身灵力运转流畅,看起来魂魄并未受损,看着趴在自己身上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投怀送抱的寂尘,越发分不清东西南北。
酒意散去神志恢复,白芷又成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向寂尘不假思索道:“原来大人好这口,强丶制爱?”
寂尘对上白芷的视线,想不通这人怎么就能突然醒了,像是被人“捉奸在床”一样,眼中又闪过几分不谙世事的迷茫,白芷见状睁大了双眼,依稀又看到了当年的政泽,不过只一瞬就再次没了意识,头一偏睡了过去。
怀中“砰砰”跳跃的东西,安分了下来,寂尘的手从白芷的额上拂过,看到从他脑中有零星金色光芒闪烁然后消失不见,手却没有抬起,反而沿着白芷的眉梢不自觉向下描摹,至略有些薄的唇反复摩挲。
指腹所及一片柔软,某种蠢蠢欲动之感燃烧着、喧嚣着,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寂尘倏尔收回手。
白芷亲过来的时候,寂尘险些环住他,改拥为推才生生收住。他不知道自己的失态从何而来,他却知道由来已久了,根源就是身边的这个人,寂尘先前一直避如蛇蝎唯恐犯了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