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哥见陈怀远无事,心中大石落地,便从树后走出,高兴地朝陈怀远道:“那两个接应的不会来了。”
陈怀远抬头看去,只见梁冬哥浑身湿透,敞着领口,卷着袖子,脖子和手臂上有些树枝刮擦留下的红色划痕,白色的衬衫和短裤都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腿上有被石头硌伤的血迹,就这么赤脚走过来,神情愉悦地看着他。
陈怀远怔了一下,随即大步迎了上去,把人抱了个满怀。
“你怎么跟来了?”陈怀远又是欢喜又是生气,不无心疼地抚梁冬哥有些乱的湿发。
“我怎么可能放心不跟来?”梁冬哥笑着回拥,亲昵地枕上陈怀远的肩膀,在他耳边不无责怪道:“师座,我真是差点被你吓死。”
陈怀远心中一热,掰过梁冬哥的肩膀,对上他的清澈的眼睛,目光向下,掠过高挺的鼻子,停在润泽的粉唇上,像受了蛊惑似的慢慢靠近。
林间的风很温柔。
抚着额间的碎发,拂过树梢,带着沙沙的树响和声声蝉鸣,吹向远方。
“师座,在水里埋伏你的是四个人吗?”梁冬哥忽然推开陈怀远,指着四个被捆得结结实实披着黑色外套的人问道。
陈怀远一惊,忙掩饰性地咳了一声。
“咳,没错,是四个人。当时在水里我怕没把握,上了岸被带到这里才动手反制住他们。”陈怀远有些心虚,嘴上不停得说,“那个头埋在树洞里的就是在这里等他们的小头头。我看这几个人中就他个子高点,就把他衣服给扒了自己穿。”
梁冬哥闻言,轻笑了一下,正要走过去,被陈怀远一把打横抱起。
“师座?”
“你脚上伤着了,别乱走。”
陈怀远心知梁冬哥不放心,把人抱到石凳上坐好,随即转身对着被捆的四人厉声喝问:“你们的人还有哪些?都给我老实交代!”
“是,是少来了两个。”其中一人瑟缩着回答,“可,可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还有呢?不还说有接应的吗?”
“有两个本地混混接应,那,那位小哥不是说不会来了么……哎哟!”那人被陈怀远踢了一脚,嚎了一声又道,“还有,还有六个人,在南门口等着。”
陈怀远又逼问了一会儿,没问出更多的东西。转身走向被敲晕了的两个原本是负责埋伏梁冬哥的人。拎起一人晃了晃,把人弄醒,只听那人招道:“在水里等了很长时间不见人下水,所以让两人上去探虚实去了。”
“糟糕,接应的两个我放跑了一个,那两人肯定知道,找救兵去了!”梁冬哥惊呼。
那人听了登时兴奋了起来,挣扎着想要逃跑。
陈怀远抬手一个手刀下去又把那人劈晕了,起身朝梁冬哥道:“冬哥,我们走……”
“你们走不了了。”
第二十七章 旧怨
“你们走不了了。”
循声望去,却见小茅棚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围了十来个人,人群里还有之前那个胆小如鼠的油子。
陈怀远扯下黑衣外套给梁冬哥披上,随即走到梁冬哥和说话人的中间,挡住来人的视线,轻蔑道:“我们走不走得了,又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们几个,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小老鼠?”
“陈师长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镇定自若,很有大将风度嘛。”那人没被激怒,反而侃侃而谈,还特地在“老”字上加了重音,刺激一直为自己官运不济而耿耿于怀的陈怀远,不动声色地反将了一军。
梁冬哥抬头扫了一眼周围人,心里估摸着除了眯眯眼和两个通风报信的,还有原本在南门口接应的六人,就有九人,加上眼前这个说话的小头目,这此梅浩国的人马应该都在这里,没有更多。既然敌人已经全部出现,虽然人多,倒不可怕了……梁冬哥这般想着,便放下心来。
那几人似是忌惮陈梁二人,也没走近,被陈怀远绑着的几个喽喽仍旧被绑着。林间有风,梁冬哥觉得有些冷,紧了紧陈怀远给他的外套,皱着眉头,心里盘算起脱身的方法。
陈怀远闻言脸色一黑,知道眼前这人不是一般的喽喽,皮笑肉不笑地挑衅道:“小老鼠原来也会说人话,我还以为就会吱吱叫呢。怎么,小老鼠,吱两声来听听,想做什么?”
“小老鼠吱吱叫您要听懂了,您不也是老鼠了嘛。”那人冷笑着反击道,“我是小老鼠,我的老长官,您自然是大老鼠了。”
陈怀远原先只觉得眼熟,听这人这么说,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恍然惊道:“你……置骑?!”
“原来官长还记得在下,还叫得出在下的旧字,真是让人忍不住抹一把辛酸泪啊。”那人冷嘲热讽道,“我有今日,也是拜您所赐,说来还要多谢您当年铁面无私公正执法。”
陈怀远有些复杂地看着眼这人。
这人名叫叫李驿,字置骑,是黄埔四期的学员,是当时还是旅长的陈怀远手下的一员干将。他在陈怀远被姜定文诬陷贪污的时候还曾冒着被报复的危险,站出来替陈怀远说话,险些使用武力手段逼迫姜定文撤销向军事法庭提交的对陈怀远的指控。陈怀远待他也是一直亲如兄弟。谁会想到多年后重逢回是这种场面?
陈怀远此时惆怅和无奈的表情,不仅没让李驿平心静气,反而更加刺痛他的敏感神经:“姓陈的,这种时候你惺惺作态给谁看?我当初就是瞎了眼,以为你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