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顷名恍然大悟,月影凉薄之下,眼前少女空濛不清,让他愈发震惊,如此诡异的心思确实不可小觑,他指着屋内道:“那里面那位也活不久了?”
旬长清点头,声音清晰,却如夜色般寒凉:“袁伯父,陛下赐死之前,记得让他说出朝堂上哪些人是邵成暗中的探子,到时候你一并交给陛下,斩草得除根。”
望着旬长清洒脱的背影,如月光下扎眼的凤凰木,开着靓丽鲜艳的红花,挺拔冲天。袁顷名惊愕,眼前少女蕙质兰心,权谋之术,心神俱会,他不禁感叹,或许真的是他们老了,需让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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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来,旬长清每日一封书信寄予上饶,无聊时扳着手指数日子,希望能收到卫凌词的书信,哪怕一纸上只言片语也好,可是每次都是失望。
旬子谦毕竟是在位多年的皇帝,不知如何就换了康城驻地的守将,秘密抓捕了欧阳肃,又在短时间内抓捕邵成,抄了邵家,一时间延绵百年的簪缨世家就这样倒台了。
期间,从皇帝下旨,到邵成入狱,毫无风声,满朝人心动荡,原以为又是一次大清洗,可是邵成入狱后,再无其他官员被牵连。
从皇后禁足到邵家倒台,不过几月时间,朝堂之上更无人敢去求情,树倒猢狲散,只有锦上添花,无雪中送炭之人。
此时,亦让旬长清感觉到人情淡薄之理,邵家以前万分风光,而不过几月就已到了过街老鼠的境地。虽然是咎由自取,但也有可悲之处。
她没有时间感伤悲秋,因为旬亦然并未损失一丝一毫,铁矿一事背后仅是邵成,并未牵扯到他。穆尘将所有的证据呈上后,皇帝并未过目就交由六部处理,不过是在邵家罄竹难书的罪行之上再添一笔罢了。
原以为穆尘回京后,卫凌词也一道回城。可是她等了几日都未见到人,问及穆尘,只道她有事留在了上绕,其他一概不知。
会有何事绊住了她?
朝堂之上的风向,她能够清楚地分清了,再是颇具诡异,她也能面对,如今旬亦然纵然日日上朝,但陛下已经不再召见他了。本是一件喜事,但贤贵妃得来的消息亦是噩耗,陛下多日连续吐血了,药石罔效。
清晨之际,推窗而望,初夏微凉的晨风拂面而来,清爽之际,也吹开了满心纠缠的头绪。
贤贵妃带着一位客人到了昭仁宫,便是宁安郡主卫晓。
看见了卫晓,旬长清的心陡然落地,白玉阶前覆盖着荷花淡淡清香,多日来心头之事可算找到了抒发之处,心境也安宁了些许。
她见到卫晓很欢喜,可卫晓看见她便是漠然之色,贤贵妃知晓卫晓进宫寻人,必是有话说,她便带着宫人下去泡茶。
人走后,卫晓的眼神已有了微微冷厉,似寒风般拂进了旬长清的心里,本就微微凉意的心口更加寒冷了,她照着规矩请人坐下。
可卫晓并没有动作,目光凝沉在旬长清粉色的脸颊上,望见了那双迷人的桃花眼,自己眼底浮起了淡淡冷絮,直言道:“我替阿词定亲了。”
这个消息太震惊了,惊雷滚过,旬长清惊愕了少顷,想而未想,便急道:“她不会答应的。”
卫晓眸色深幽,跨过一步,阴云浮现在脸上,扬手一巴掌扇上了旬长清的脸颊,冷然道:“旬长清,大逆不道的事,你做来却是这般理直气壮。”
原来她是知道了。脸颊上一巴掌不是太重,女子的力气终究不大,旬长清被打得偏了头,自己后退了一步,苦笑道:“郡主替师父定亲,为何要告诉我,我猜应该是师父不同意,您就上我这儿讨理来了。”
第60章 不见
眼前的小丫头竟如此冷静, 卫晓将袖摆中的手紧紧缩了缩,这丫头说得很对, 自己的女儿是何性子,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那日她明白地告知自己,她喜欢旬长清……
师徒相恋是禁忌,况且还是女子,卫晓觉得她就不该将人送至凌云山习武,更不该同意平南王妃的请求,让卫凌词收下旬长清。
她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石头又踢不得, 怨气只好自己受了。
卫晓气的心在抽痛, 指尖指着旬长清, 万般恶语又无法说出口,想找她父母可又发现旬长清父母皆不在帝京, 此事若传扬出去,毁的不仅是旬长清的名声, 自己女儿名声也不保。
她气得无话可说, 旬长清却是膝盖一弯, 跪在了她的脚下, 脸色是纠结复杂过后的释然之色,道:“郡主, 这件事是您无法改变的, 真心相爱, 有何不对,况且不会干扰他人,阿词幸福,您也开心。”
卫晓闪过一旁,避开了旬长清的大礼,二人身份悬殊,刚刚一巴掌已是违矩了,不可再受这礼,唇角冷冷一牵:“有违天理之事,亦可算你口中幸福?”
又是天理二字,今生前世便是脱离不得这二字了,旬长清攥紧了双拳,抬眸望着卫晓,不再躲避她幽深嘲讽的眼神,道:“如何是有违天理?我不曾杀人放火,不曾改天逆命,亦不曾祸乱朝堂,为祸百姓,如何就是违背天理,若真违背了天理,不需您说,自会天道相弃。师徒也是人,女子为何不能相爱,古往今来都是男子为帝,而我朝凝元帝以女子之身登基数载,起初亦被说是违背天理,可大齐风调雨顺,她居功至伟,又待何言。”
卫晓气得不仅心疼,脑壳也疼,这两个人都有理,堵得她竟不知如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