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体型巨大的黑影忽然一甩尾巴,身体迅速地浮上半空,游走于林木之间,竟是想着逃走!
“停下!”然而,一声低喝瞬间将他的算盘打落,黑色的妖兽浑身一顿,没有翅膀却能低空飞行的身体碰的一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眼见那头眨眼就窜出去老远的妖兽从半空中摔下来,穆长生的手指动了动,却没有再开口。而是上前几步把趴在地上的任千里扶起来。
“穆哥,还好你来了。”任千里感激地看着穆长生,又回头去看那头被迫摔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妖兽,说出口的话里含着几分颤抖,“穆哥,你觉得想象不到,那头妖兽就是应天!”
穆长生的眼睛微微睁大,即使早就有所猜测,然而真的听到这个答案时他的心头依旧不可抑制地震动了一下,他望着那头趴在地上,无论是身体还是头颅都极其丑陋的生物,摇摇头道:“不可能,我的应天不可能这么丑!”
趴在地上的妖兽,那双金色的兽瞳里泛起一层死灰之意,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任千里见状,眼底有一丝快意一闪而过,他微微垂着眸子,睫羽将这层异色完完全全地遮蔽了。
“怎么不可能?伊水湄的能力不是已经证明了吗?”任千里抬起头,着急地看着穆长生,他的目光满是恳切,仿佛真的十分为穆长生担心,“你知道你被阴气入体的第二天,我和伊水湄为什么突然离开吗?因为应天差点把我和伊水湄杀了,就因为伊水湄一不小心发现他的秘密,所以他要杀了我们灭口。当时我和伊水湄不是突然有事离开,我们是逃出去的。”
任千里面色激动,眼里还残留着几分恐惧,“后来我和伊水湄一直不敢跟你们一起走,其实也是想提醒你,可是……”任千里顿了顿,继续道:“可是后来你跟应天确定了关系,所以,所以……”
任千里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要表达的意思穆长生已经听懂了,他又看了那边的妖兽一眼,开口道:“我没想到,还有这层缘故。”
“穆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任千里又小心地看了那头妖兽一眼,尽管对方已经完全没有了行动能力,但是刚才的经历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这个不用着急。”穆长生徐徐道。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清澈的眼睛,看着他眼底几乎不带一丝作伪的神色,继续道:“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任千里露出疑惑的神色。
穆长生道:“我幼时遭逢大难,家族被灭,家人俱亡。”这么多年过去,直到现在提起这件事情,穆长生的眼底依然掠过几分悲凉。他顿了顿,接着道:“当时尚且年幼的我,本来也应该死在那场大火里。可是后来,有一条巨大的黑蛇救了我。”穆长生回忆道:“在那个时候的我眼里,那条蛇真的是十分巨大,他庞大的身体将我一层层缠起来,用ròu_tǐ为我挡住了所有伤害。我最后的记忆,就是他被大火燎伤的尾部。”
听到穆长生的叙述,任千里的脸色由疑惑渐渐变得激动起来,“难道,当年我父亲,是为了救下你,所以才……”
然而穆长生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他也不看任千里,而是将目光落在远处那头一动不动的妖兽上,“这件事情,除了你,我只告诉过两个人,那两人,一个早已经去世,另一个并不在这个世界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看向任千里,目光陡然锐利。
任千里对上穆长生的目光,有些迷茫地摇摇头,道:“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穆长生点头道:“是啊,可我说的不是事实。”
任千里瞳孔一缩。
只听穆长生接着道:“当年我告诉那两个人的,也不是事实。那个时候,我年纪太小,又遭逢大变,那么多的打击下,连记忆也出现了混乱,我以为救了我的是一条黑蛇,其实那是一条即将进化的蛟龙。”
任千里的眼神阴暗了下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体却如同一道幽灵一般突然往后飘去。
穆长生立在原地不动,目光傲然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这个言灵师只是说说而已吗?停下。”
于是想要遁走的任千里遇到了刚才跟应天一样的情况。
穆长生瞥了站在原地的任千里一眼,举步朝着应天走去。
那头趴在地上的巨大妖兽已经察觉到了穆长生的接近,他全身绷紧,紧张得不敢睁开眼睛。
这头妖兽的体积实在太过庞大,穆长生从他的尾部走到头部,足足用了四十步,站在对方的头颅前,如此近距离地观看,这头妖兽的任何瑕疵都在穆长生眼里放大数倍,比之前,更丑了。
穆长生仔细地看着他身上的伤痕,目光从他身上每一个被火焰烧伤的痕迹上描过,最终停在他坑坑洼洼的脸上。
穆长生几乎可以想象,当初这个躯体,是怎样倾尽全力将他护在身下,又是怎样忍受烈火焚身的痛苦,在确定安全后悄悄离开他身边的……
他跟应天,到底有什么样的渊源,值得他这样做?
他想碰一碰应天,却发现他一接近对方就绷得更紧,身体还在细微的颤抖,要不是他用了言灵,只怕现在他早就跑得没影了。
他早就说过,一旦他真正确定了心意,是绝对不会改变的,无论对方变成什么样子,这个傻子,把他当成什么了?难道他穆长生会仅仅因为一副变了的皮囊就完全否定掉他们的过往吗?
想到这里,穆长生忽的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