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吞坦然地咬上钩,因为那上面的饵是茨木。他的选择是对自己无可厚非的交代,然而作为旁观者,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的。青行灯顿两秒,抽出一张光碟“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业原火已经把监拍的录像送到他们手里了。这只是我搜出来的第一张备份,借茨木的事瓦解你是他们的阴谋,你之后恐怕就要铲除茨木,你要知道在现在这个社会里,这种视频能轻轻松松干掉上百个o。而且他们的网太大,我都知道背后还藏着多少人、留了多少备份。茨木现在需要你和他站在一起,如果事情真的按他们的预谋发生,茨木就全完了。”
“你不是可以把控舆论吗?有什么办法,能让茨木不受本大爷的连累?”
“没有。”青行灯打断他,“只有你全身而退,我才有可能帮他谋划未来。所以我求你再想想办法,就像当年替茨木脱罪那样,再努力一把行吗?”
酒吞的目光无力地沉下来。或许之前还并没有愚蠢到真的引爆自己去为茨木铲除威胁,但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除了伏法没有别的方式能够洗刷心里的罪恶感,他将自己捧于手心的那束火苗亲手掐灭,还有什么更甚于此?但局面偏偏需要他继续站在这个位置上,以正义一方的形象去为茨木周旋。
酒吞最终认命地点了点头,将令人窒息的痛苦与自责生吞入腹。
“那么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他说,“请你把茨木从独立兵团带出去,给他一个尽量安全的身份,然后像本大爷过去那样栽培他。”
酒吞静静地望着青行灯,等她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他看见青行灯仍欲争辩,眼眸一垂,道出一句沉重的肺腑之言:
“茨木他,不管出于什么,总不能就这么一辈子活在本大爷的阴影里。”
青行灯被言中要害,缄默了。
只有一个状况使她悬着的心稍稍安顿下来——临走前,她无意间瞥了一眼窗外,看见一辆辨识度极高的白色的轿车穿过大门缓缓驶来。
她还记得五年之前,茨木因为卧底中的误判伤及酒吞的时候,也是这辆车紧急停靠在独立兵团门外,车里那个金色短发的男子她至今还有印象,正是这个人为茨木当时脱罪提供了逆转干坤的帮助。
看来一切还是有希望的,那就暂时带走茨木,避一避风头也好。青行灯回想着这些关键的过往,一边大步穿过走廊,匆忙间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茨木?!”
青年的个头早就高出她很多,眼神里却仍是当年的青涩鲁莽,身上的衬衫显然是匆忙穿上,并不齐整地遮蔽着身体,在微炎夏日里也显出单薄。他神色中的迫切盖过了狼狈与落魄,让青行灯打消了些许担忧。
一旁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青行灯一把将茨木扯进隐蔽处。
两人同时看见,金发男人一身笔挺的白西装,拎着一个黑色皮箱急匆匆地朝酒吞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茨木的眼神亮了一下,旋即写满了狐疑地投向青行灯。
“你不许跟过去,”青行灯紧紧拽着茨木的胳膊,“我已经答应了酒吞,后面的事不让你掺和。”
业原火被捕的消息在街巷间不胫而走,与此同时,在长达数月的努力之下,军法05条不日也将废除,举国上下洋溢着轻松的气氛。
法令正式废除当天,军事法庭也将公开审理业原火一案。据说,业原火被指控的数项罪名里不仅有性侵、虐待和以禁药谋害在籍军官,还兼串通外敌和涉恐,此番结果人心大快,之前为其挡下舆论的保守党官员也纷纷噤声弃子。
媒体将揭底业原火的那人宣扬得神乎其神,此人甚至深挖出业原火建造的一座地下会所,从中牵连了数十名位高权重的军官,此次皆被作为同谋指控。最令人无法置信的是,名列其中的甚至还有独立兵团的总指挥酒吞,而他被视为侵害茨木的主谋。
舆论一时沸腾:之前被沙文主义以榜样树立的国民英雄,彼时竟以o军官的身份成为他们的案上鱼肉,而他为之效忠效命的长官,却在危急关头对他施尽凌辱。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据说还有人收到了不能公开传播的视频,其中内容可谓惨绝人寰。
因此,当日的法庭中座无虚席。
酒吞与嗔等人一并被押赴被告席,这是半月以来的第一次重逢。但酒吞心里只专注地想着这场审判注定的结局。一方面,他仍旧相信自己要对茨木的事负责,另一方面,他也确实不愿茨木在这种各怀鬼胎的场合被提上风口浪尖。
何况密电背后那人亲自走进办公室起,他就知道自己连最后一点赎罪的心愿也无法实现了,此时如果茨木作为指认自己的证人出庭,后果才不堪设想。
酒吞此生至今,从未有一线隐私逃离过身后的目光,载舟覆舟,皆不由己,哪怕失手伤害了重要的人也无法公正地弥补偿还,只因他是那人的继承人。
这让酒吞更加确信了要让茨木远离自己的想法。
酒吞察觉到,嗔阴鸷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其中写满狐疑的揣测和矛盾的自我推翻,这让酒吞沉郁的心头稍稍升起一丝莫名愉悦。
青行灯端坐在观众席上静候开场,同时监视着这场审判的还有那个金发男子——他是受人所托。
酒吞烦躁地闭上眼。
他回想起,茨木那时也是坐在这个被告席上,也早已清楚自己终将脱罪的结局。酒吞还记得茨木那阵子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