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元毅自那日临城县回来后,便一直在都察院当值,他身为巡城御史,隶属于都察院,负责巡查京城内东、西、南、北、中五城的治安管理、审理诉讼、缉捕盗贼等事,自然是事务繁忙的多。
叶凡几听了笑了两声,随后反应过来,不禁脱口而出道:“巡城?御史?”
“嗯。”喻尝祁道。
心下不禁有些吃惊,巡城御史是负责稽察京师十坊之境的要职,一般专属与皇室宗亲有关系的亲族子弟掌职,而晋元毅是喻尝祁的贴身侍从……他不是听闻坊间说喻尝祁和上面那位虽然表面上君臣友好,私底下里斗得不可开交么?怎么……
狐疑的看了那人两眼,喻尝祁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看上去虽然冷冰冰的但也着实不像是会和君主勾心斗角的权臣……
“吃完了?”喻尝祁突然瞥了他一眼。
叶凡几一怔,三下两下解决完了手里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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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宫中莫名热闹,平时清寂庄严的朱雀大门今日不知怎的多了一些身穿锦袍华服的子弟和宫侍来来往往的走动,有的还乘着华盖,后面拉的有车架,成排的摆放着数口髹漆桐油的红口大箱。
这阵列,和皇室宗亲的生辰宴有的一拼。
喻尝祁细细扫过几眼,发现有不少生面孔,他平日虽甚少与朝中权贵来往,可上朝为官这么多年,哪些生面孔哪些熟面孔他到底还是识得的。
叶凡几一身普通的白袍,不紧不慢的随侍在喻尝祁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宽阔的宫道上,倒不至于十分惹眼。
“奴才见过王爷!”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细的声音,喻尝祁止住了脚步,身后的人似乎还没来得及收回四处逡巡的目光,不防一下子撞上了喻尝祁的后背,后者一愣立马退后了一步,前者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太监道:“李公公怎么到这儿来了?”
李荣举是周立宵的贴身侍监,自小是随着主子一块儿长大的,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而喻尝祁平日和周立宵又走的十分近,隔三差五来一回,所以与他自然是熟稔的很。
没多做客套,李荣举微微挑眼,目光不明确的瞧了瞧喻尝祁身后的少年,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道:“今日郭戎的储君来朝贺,送来了不少见礼,奴才这会儿正忙着在前门招待下情况呢?”
“是么?”喻尝祁勾了勾唇:“我怎么不知道?”
李荣举又是一笑,“王爷您这不才回来么,不知道也没什么,您是来见陛下的吧,他现在在静安殿里呢!”
“如此多谢了!”喻尝祁道,转身刚准备走的时候,李荣举又道,目光像是十分隐晦的看着他身后的少年,“王爷平日进宫从不带贴身侍从,今日倒是稀奇了,看这孩子……”
说完,他上前一步在喻尝祁身旁附耳道:“恕奴才多嘴一句,陛下素来不喜您这样儿,您这次带这么个少年来惹眼,他瞧见了可是……”
他声音虽刻意压下,可跟在身后的叶凡几听得一清二楚,一时有些莫名其妙的瞧着眼前两人,却不知道自己被人误会成了什么。
“公公是误会了什么?”喻尝祁皮笑肉不笑,“这孩子是归府延的从子。”
李荣举闻言恍然大悟:“哎呦,我说,原来是归大人家的郎君,真是奴才多嘴了,王爷莫怪王爷莫怪!”
说着,他微微行了一礼,径直朝宫门处走去,喻尝祁一言不发的抬步向前,眼中渐渐漫上一层冰寒。
这李荣举自幼伴随在周立宵身边一同长大,多少权谋心计不是如过眼云烟般烂熟于心,如同宫里的老人一般知人善变,方才说的那番话往明面上讲是体贴关心,若是往暗处讲……除了讥讽轻视还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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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殿
“归府延前日派人上书了一封,事情都交待清楚了,他倒是聪明的很,为了给从子找个归宿,怕朕责怪你,特意陈言以情了几分。”
周立宵扔下手中的折子,走上前来,俊美的容颜微微一动,看着喻尝祁身后的少年,“慈歆?”
叶凡几闻声立即上前一步,行了个大礼,垂首道:“草民慈歆见过陛下!”
“倒是机灵,头抬起来,让朕看看!”
叶凡几照做,少年容貌倒是十分的周正清丽,尤其是那双眉眼,骨子里晕染着的味道,像极了某个人。
“……”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窒,喻尝祁默默站着,一时之间竟无法判断周立宵的情绪,就在他预备着措辞开口时,周立宵笑了:“果然是少年才隽,这般品貌非凡的模样像极了慈家的人,既是不知学识如何,不过跟在归府延身边倒也不会太差,朕点你去太子身边做个学仆如何?”
“……“袖中的手指收紧,叶凡几刚要出声,这边喻尝祁却道:“陛下,他资质尚浅,恐担负不起。”
“喻卿是舍不得了?”周立宵笑道,可周身的气压却明显低了下来。
“……”
“罢了!归卿到底是朕看重的人,他的意思朕也不好驳回,你先下去罢!”眸中实质若冷,半晌,周立宵勾唇,对着叶凡几道。
“是!”叶凡几微微俯身,看了喻尝祁一眼退出了殿外。
一身赤金衮服的男人坐回了原位,翻动着手中的折子,漫不经心地道:“这几日不少外邦的商旅在京城走动,今日郭戎的储君又来朝贺,带了不少朝贡,声势倒是十分浩大了些,朕先前已派人将他们安排在京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