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杏抬眼瞧她,眼神意味不明。
徐耘宁嘴唇翕动,“也跟那些三姑六婆一样,觉得我不生孩子不对?”
“……”小杏不装高深莫测,切实翻了个白眼。
知道是猜错了,徐耘宁咬着唇,一时没说话,走到门外吹着风仍觉得烦闷,把脚下的小石子踢开。小石子蹦达起来,一下飞的老远,啪的撞上旁边的木柱子,发出嘣的闷响。
徐耘宁愣住了,想起那天和阮轩在被窝里玩闹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个轻响。
“你……”徐耘宁急急退入房里,关上门,指着小杏低声说,“那天是你!”
小杏勉强抬眼,“怎么?”
“你听到我和阮轩……吗?”事关重大,徐耘宁顾不得怕小杏,只求一个真相。
小杏点点头。
“你知道阮轩……吗?”徐耘宁屏息以待。
小杏瞅她一眼,“嗯。”
霎时间,徐耘宁感到灶火烧的不是那凉透的锅子,而是她渐渐发冷的心。
顺利生活那么久,她总有些松懈,认为阮轩女扮男装不算个事,可前段日子,她听说三何府知府因为渎职惹得龙颜大怒,砍了头,家人流放塞外,莫名后怕:那欺君之罪,又会如何重罚呢?
要是刚来那一会儿,她会有一种麻木的感觉,莫名其妙穿越了,莫名其妙再死一遭,或许不算什么,就这么穿越到别的地方甚至回了家也说不定。
但她这些日子,过得实在太开心,太幸福了。
徐耘宁有了牵挂,有了不想失去的人,一想到阮轩可能人头落地,她就怕,怕得全身发抖,恨不得一命相抵。
如今,阮轩获罪致死的把柄,握在了小杏手上。
徐耘宁藏在心底的惧怕蹿了上来,从小小的种子变成带刺的蔓藤,缠在脖子上勒得人喘不过气,她看着小杏,根本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小香知道,她能打个恩情牌,若是其他人知道,她能威逼利诱……
但是对于什么都不在乎的小杏,她……能怎么办呢?
“求你,别说。”徐耘宁没了办法,抽了魂似的站不住,腿一软跪在地,不顾满地的泥土匍匐过去抓着小杏哀求,“我什么都答应,你要大床是吧?我马上买个最好的,今晚就给你送……”
小杏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我不说,起来。”
“真……真的吗?”徐耘宁结巴问。
“嗯。”小杏斜她一眼,“我真想说,轮得到你求我?”
徐耘宁没法思考,抿唇不语:
她不要理所当然的推断,只要实实在在的保证。
她输不起。
“行了。”小杏无奈,蹲下把她扶起来,“至于吗?”
徐耘宁抖着身子,颤颤点头,“你……你真不说?”
小杏摇头,“起来。”
“谢谢。”徐耘宁没安心,本能地对小杏言听计从,扶着墙慢悠悠直起身子,衣袖抹上泥污脏了一大块。
小杏一直看着,忽而用力扯了一把徐耘宁,按着肩膀一字一顿问,“你害怕?”
在武功比自己高的人面前,徐耘宁只有怂,何况是武功又高又知道秘密的人,简直怂破了天际,弱弱答,“是。”
“不必,到时你告发我,我一定比你们先死。”小杏添着柴火,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唠家常。
徐耘宁懵了,不敢问为什么,不敢有什么反应怕惹怒了小杏这祖宗。
“我要做菜。”小杏瞥他一眼,“出去。”
徐耘宁连连答应,一刻不敢留,马上退下。
游魂一样回到房中,徐耘宁犹自回不过神来,阮轩见她面色惨白,抿了抿唇,抱着孩子靠近她,“耘宁,你别气,你看她无家可归这么可怜,就养一阵子嘛,看,她在对你笑哦。”
徐耘宁怕阮轩不知轻重伤到孩子,勉为其难接过来,对的正是一张粉嫩的笑脸,无忧无虑瞧得人心情欢畅。
只是过了头。
一阵奇怪的感觉之后,徐耘宁呆住,看着怀里无辜眨巴眼的孩子,不敢相信地问,“你……居然……这个时候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