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耘宁应了一声,不客气地接过筷子开吃,忽而觉得哪里不对,一抬眼。
烛光下,阮轩托腮盯着她,嘴角含笑,眸若星辰,怎么瞧怎么……
贤惠?
——
因着上次的不愉快,婆婆免了早晚请安的规矩,天天关在屋子里求神拜佛,而阮轩要上衙门做事,也没有空闲时间。最必要对话的两个人不在,徐耘宁不是吃就是睡,日子过得挺逍遥。
大家仍然把她当成傻子,不许她出门,不许她乱跑。一两天的话,徐耘宁认为还好,反正这具身子需要静养,她对于这座宅子仍有好奇心,转一转也挺有意思。
没几天,她觉得受不了了。
身体已经痊愈,院子已经熟悉,徐耘宁不想再呆在家里,想找机会出门一次。谁知,她从早等到晚,硬是没看到可以做主的阮轩回家,而婆婆那边视她如蛇蝎,根本不会接见她。
“唉……”徐耘宁趴在桌上哀嚎,“我要出去!”
倚着墙壁打盹的小香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笑眯眯凑过来,“少奶奶你说什么?”
“小香,你带我出去吧。”徐耘宁把头上的珠钗摘下,一边往小香怀里塞一边说,“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个是小小意思,你先收下,成功出去之后,我还有赏!”
小香愣了愣,而后跟珠钗烫手一样退得老远,连连摆手,“不行,外面人太多了,我看不好少奶奶啊……”
“我能看好我自己。”徐耘宁蹦起来,“我不是傻子!”
这句话,她想说很久了,可是那天晚上之后,她再没见到过阮轩,其他下人听说了刘婶被打不敢靠近她,小香是她唯一能说上话的,但是脑补能力一流,她说一个“我”字,小香能猜出渴了饿了困了累了十几种意思,自顾自忙活。
再次逮着机会,徐耘宁学聪明了,先抓住小香不放才开口,“真的,我脑子没问题,不信的话你考考我!”
徐耘宁力气大,小香挣不开,犹豫片刻后吞了口口水,说,“我信。”
“是吗!”徐耘宁大喜过望。
小香笑了笑,用一种哄孩子的口吻说,“是啊,耘宁不傻,说耘宁傻的才是大笨蛋。”
“……我是认真的。”徐耘宁板脸。
学着她板脸,小香面无表情时还比她凶悍几分,“我也很认真哦。”
徐耘宁算是服气,长叹一声,“唉!算了!阮轩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小香答完,忽的靠近,小声道,“县里头死人了,少爷在外面抓坏人,少奶奶千万不要出去,那个坏人到处害人,很可怕的。”
“……”听到唬小孩子的说法,徐耘宁翻白眼。
小香发现没吓着她,摸着脖子又添了几句,“坏人拿着一把很大的刀,直接从人的这里……劈下来!到处是血,整条溪水都红了。”
“断头?”徐耘宁听得入神,“在哪里?”
没吓到别人,小香自己反而越想越怕,“谁知道呢,那个坏人会不会闯到别人家里杀人啊?”
徐耘宁若有所思,“可能会哦。”
“……啊!”小香哭丧着脸,“少奶奶你别吓我。”
徐耘宁嫌弃瞥了小香一眼,心想:谁先吓谁的。
“不行,”小香搓着手臂,左顾右望仿佛凶手就潜伏在附近似的,“我要去跟王大叔说一声,叫他今晚别给倒夜香的留门,等人来了问清楚再开,不然……”
看到小香身子打颤,徐耘宁起了兴致,“要是来的人不是倒夜香的,而是杀人犯呢?”
“啊啊啊!”小香怕得捂着耳朵,小跑着奔出去,喊道,“别说了!”
徐耘宁乐了片刻,又犯起愁:有命案要查,阮轩还会不会回来?她要被当成傻子关多久?
这股心烦劲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徐耘宁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索性披上外衣穿了鞋,到院子里转一转。没打算走远,她绕着大榕树转悠两圈,蓦然听到一个脚步声响起。
是谁?
徐耘宁走近了点,嗅到一丝血腥味,而紧随脚步声之后的金属划地声,嘎嘎粗响很慎人。
她立即想到今天小香的恐吓:
不会……真是杀人犯吧?
咬了咬牙,她抄起树下的扫帚,放轻步子慢慢踱过去。只见黑漆漆的院落中,一间屋子亮着光,门扉半掩,而台阶上湿了一片,在月亮下泛着微微的光。
那是水,还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