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切入正题
脚步异常沉缓地往前挪,才探了两步,便觉脚尖踢到了应该是石头之类的玩意。同时,翠浮游只觉耳边的风声好像小了。
搅乱听觉的声响消停了点,他很快辨出自己面前的石质建筑。
这是……亭?
心说人老了不中用了,听半天才知道面前的是个啥,翠浮游苦笑着迈进亭中。想起自己之前标准的瞎子探路德行,他只觉好笑。
这要让薛依虹那缺德的家伙知道,估计会拿这事嘲笑他一辈子。
无奈摇头,翠浮游摸到亭中的石桌旁,坐在冰凉的石凳上。
惯性地想翘起脚,却被别在腰带里的什么硬物给硌疼了腰。探手把那玩意摸出来,握在手心才发现,那是一块两个指头大的石头。
给他这东西的人当时好像说了什么,让翠浮游觉得心里涩涩的,也暖暖的。
“护身符,带在身边。”
笨……哪有人用块石头当护身符的。
事实上,一边这么琢磨着,一边托着腮帮子笑的翠浮游感觉也挺傻的。
耳边忽然传来羽翼拍打的声响,翠浮游正走神,只觉一团毛茸茸的玩意从亭外俯冲向内,斜斜滚进他怀里。
手背上传来羽毛的触感明确告诉他,这东西应该是鸟类。
“红鸮?”试探性地唤了声,回应他的是猫头鹰不怎么好听的凄惨叫声。
大白鸟不知道飞去了哪,一身的雪粒子。碎雪被翠浮游的体温融化,挂在鸟羽上,摸上去到干不湿的,让翠浮游产生抚了一手血的错觉。
宠物在这,主人八成也在附近。
翠浮游四处环望,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没察觉到任何人的气息,他颇为沮丧地垂下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怀里的白枭顺羽毛。
他记得,与师父同住天山的时候,曾将远方飞来的,冻僵在半山腰的不知名鸟类拢在手心。细细想来,那鸟儿的羽毛和如今怀里这大鸟一样,细腻而有纹理的,光滑柔顺的感觉。
要比喻得话,有点像上了釉的瓷盏。
……好像重昀的头发和清虫的包子脸也是这样?
想着,翠浮游发出一声喷笑。笑过之后,又抿起唇,脸上是种说不清的神色。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可好……
“咳!”不远处传来突兀的咳嗽声,翠浮游愣了半天,方才慢半拍地回神。
“亲王好像很有赏雪的兴致,希望越烽火未有打扰。”向亭内的人行了个礼,越烽火跨上台阶,却没进入亭中。转了个身,左腿搭上右腿,环手抱臂,倚着凉亭石柱。
他站在阴影里看了半天,实在是受不了翠浮游那发着呆,还透着点苦涩的样儿,才走出来的。
明明就是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纪,干嘛老摆着这种怆然哀愁的淡然表情?看着都老了几岁。
动了动嘴皮子,越烽火正打算说什么,却注意到了一直乖乖被翠浮游抱在怀里任君搓揉的白枭。
“…………”
他就说鲜卑人没事把自己宠物放到月笙来干嘛,感情这东西是罹安亲王的宠物啊……
似乎是察觉到越烽火玄妙的视线,翠浮游转头,眼皮半掀,长而不弯的眼睫下,琥珀色的眼眸极似微风中的烛光。
“越君对红鸮感兴趣?”他含着笑问。
“啊……是。”
明明是白的,干嘛叫“红”鸮……
挑起一边的眉毛,对此浮云过境般的想法不做深究,越烽火干咳一声。
“属下听闻,鲜卑人好养此物。不知道亲王的红鸮……”卖关子似的拖长了音,似乎是别有所问。
事实上,问出这话的越烽火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他这是典型的没话找话。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无聊,反正就是不想看这人安安静静的模样。就像他不喜欢月王没事背着手站在窗边,凝视虚空中的一点一样。
虽然他不得不否认那举动确实很适合眼前的人,但是表情姿态都太悲凉了,让他看着都心头堵得慌。所以他总喜欢在月王又开始莫名发呆的时候蹦出来,就算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会没话找话打破那该死的沉默。
就跟现在一样。
这厢,似乎是没料到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翠浮游愣了愣,眼睛都下意识睁大了那么一定点。然而下一刻,他垂下眼睫,笑了。
“红鸮是我心爱之人所养,暂时放我这而已。”
他淡淡地说,手上还捋了捋白枭的羽毛。
只见越烽火一个趔趄,差点没从台阶上摔下去。
您倒真是大方啊,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的……越君单手抚额,眉角抽搐地想。一般人提到心里的……那个谁的时候不都是挺隐晦的吗?再不然也该羞涩一下啊!还是说王的兄弟都是这样开放洒脱不拘一格……
说月王开放洒脱不拘一格云云,这绝不是越烽火瞎掰。
想当年,还是月笙战神的他,对阵来敌千军万马,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可班师回朝之后呢?就在月都的大门口,月王直接把人拽下马,差点把人闷死在怀里的一个熊抱之后,捧起人的脸,趁大将军因缺氧还晕乎乎的劲儿,照着人家的嘴唇就是狠狠一口。
当着朝臣的面啊!当着众军的面啊!!当着百姓的面啊!!!那是何等的视觉冲击。
之后月王说了啥越烽火是没听见了,总之一个月后,他就成了“越君”。至今整个后宫都只有他一个越君,没见其他莺莺燕燕。
也就是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