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甩半长的发,一缕两缕滑落在自己的眉前,淡淡的蓝透了出来,依著窗帘间挤进来的唯一一道光线,灿烂著。
上线前拿出的盒子还安静地摆在手边,那张照片沉默地躺著,彷佛在无声诉说多年前的往事。他又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然後将它装回盒子里并放回原位,压在衣橱的最底层。然而,却压不下脑海中翻涌的记忆……
打开电脑,接收信件,不意外看见好几十封来自同一个人的。他有时在想,他有什麽好的,值得他们这样的照顾他?
明明在那个宽广无比的房子里时,没有人在意他的……
即使他痛到流泪、疼到哀号,所有的人都不曾听见过,只维持一贯的表情从容走过他的房间……
没有一个眼神,没有一句话语,静悄悄的,彷佛他这个人没有存在那个空间里般……视而无见……
连那个天真无邪的男孩也只对他笑过一次,然後总是背对著他离开,忽略他在他身後苦苦追赶、跌倒……
那些大人说不可以跟他说话、不可以跟他做朋友,因为他说出口的话就是一种伤害,会使他们自己受伤……
他不懂,把他抓起来剖开脑子来看的人是那些大人,他从未想害过任何一个人,为什麽他们要那要对待他?他明明什麽错也没有!
他没有说过恶言,为何没有人相信他?
──为何你总是吝啬给我一个笑容?轩……
将那些未读的信件通通删掉,不必看也知道信里全是同样一句话,允只打开一封从「地狱彼端」寄来的信,迅速浏览了下,然後将自己已经完成的作品附上,再回传过去。
因为大家不喜欢他说话,所以渐渐的他也不开口了,只写字。
他的言有伤害力,他的字没有。
「地狱彼端」总是对他说:你的字能够震慑人心,像把锐利的刀直直穿过心脏;可是有时,你却用你的字写出一种如春水东流不可挽回般的悲痛。你的字,多变。可是你的人,却从一而终。
他忘了那次看完应该问对方为什麽知道,但他很庆幸,他没有变。
──即便经过那些磨难,他还是没有改变,一如从前他想保留的那些美好,虽然不知道那些不美好的有没有跟著时间流逝。
待信件寄出,关掉电脑,他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盯著留言机闪烁不已的灯光发呆。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後悔过,用尽了所有的力量说出的那句话,送给那六个人一句「幸福」……
轩,你现在好吗?幸福吗?
他很想当面这样问问他,却早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当年他伸出的掌心,至今仍是空落落的……
「喂,你好。」
站在窗边的人利用语音开起视讯电话,对方却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用著冷硬的声线问他:「你怎麽样了?」
「没怎样,有些伤心而已。」他微笑著陈述事实,其实他已经冷静的差不多了,当下只是一时想不开,才会匆匆离开。那样狼狈的自己还真不像是平常的自己,现在想来也有几分好笑。
「那就好。」
「你打来就只是问我好不好?没有其他想说的?」他优雅地走至视讯萤幕前,比起游戏中更加俊美的脸庞戏谑著对方,修长圆润的手端起一杯咖啡慢慢啜著,欣赏对方忽然大变的脸色。
「……没有。」死鸭子嘴硬大概就是说他那样子,明明也被伤害了、明明心痛了,却什麽也不说,表面冷静,实则心底已经伤到淌血了。
「哦?刚刚小冰雪还打电话来向我抱怨,你在我走之後也回城下线,甚至不接他的电话,难道跟我所想的不一样?」
「冰雪又说什麽了?」视讯里的冷硬男人皱了皱眉,表情显出不耐,可惜了他那张英俊的脸,总是这样吓人。
「你不理他,他自然伤心。跟某人不一样,把所有的心事往肚子里吞,以为别人都是你肚子里的虫,不用猜就知道你在想什麽。」他趁机挖苦一番,小小报了下平日为他劳心劳力的仇。
「……刹时……你有他的消息了吗?」
他笑了笑,对方还是忍不住问了。
「目前还没有,你知道侵入他们的系统有点困难,还要断得乾净实在不容易……不过我已经让evil著手去做,他动作很快,应该这几天会有消息。」他说。
「……抱歉……」
他愣了一下,才会意过来对方为何道歉,摇了摇头,眼神却十分犀利,「不要让我安慰你,你知道关於刹那的事我都不会轻易放过。」过了一会儿,换上一副嘻笑赖皮的神情,「你的包子脸消了啊……好难得的画面应该把它拍起来才对……」
当时对方逼走刹那而他得知後,第一时间就向对方表明自己的心意了,而那被他狠狠揍了一拳的男人也互不退让,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意硬是不回手,又让他多赚了一掌!
後来,知道了所有真相时,男人当著他的面又打了自己一掌,痛心疾首、悔不当初。之後,沉默的他又更加安静了。
直到重新遇见了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