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血液滴入泥地,右肩处四道狰狞的长痕,深入血肉。
白骨夺命锁。
汪云崇眼前一阵昏晕,忙抬手封住心脉要穴,提住一口内息,站了起来。
混乱的脚步声接连踏来,火光接连点亮,两百有余轩成兵士此际尽数围来,将他圈在当心。
方才那屋此时一前一后步出两人,当前一人方脸深眸,自是乐正飞;后首一人手中搭着一条精淬银链,笑得书生意态,汪云崇虽是不识得他面貌,此刻亦能猜到这人便是杜瑞山。
“早就听闻汪兄赢过去年的论武大典,今日一见这身手,果真不假。”杜瑞山上前两步站至与乐正飞并肩之处,道:“若非乐将军与在下防了这一手,今夜倒真让汪兄给收拾了。”
白骨夺命锁的银爪上向来是淬了毒的,汪云崇虽及时护住心脉,毒性到底扩散了一半,唇色已经开始发紫,耗着周身内劲抵抗毒性,一时连话也说不出。
蓦地兵士之中让出一条小道,一个身影映着火把的红光徐步而来,汪云崇抬头看去,心中再是一跳。
祺王爷,云肃。
“云端的性子,本王太了解了。”云肃看向汪云崇,唇角一勾,道:“不择手段讨诛异己,不赶尽杀绝到片甲不留定不罢休,所以,本王早料到他会遣你来孤身追杀。”
汪云崇盯着云肃,胸中内息缓缓转动,依旧一言不答。
“你跟了他那么多年,本王以为你也该看得明白,怎么就还是被他三两句话,煽动得命都不要?”
杜瑞山从旁注视汪云崇神色,眉间微皱了一下,转身向云肃道:“王爷,此人牵涉多方势力,不若生擒以……”
“云肃,你意图谋反倒也罢了,也算你有苦衷,”汪云崇朗声提气,打断了杜瑞山问话,“你连你老爹用命换来的功业都不要脸地丢了,老祺王地下有知,该怎么看你这个逆子?”
云肃抱着手看着他,听了这话倒也不恼,只眉尾微微一抬。
“云裘自杀了,就在你从京城逃走的那晚。”
云肃眉间一紧,微微垂下眼,火光昏暗的黑夜中,却看不出是何情绪。
汪云崇直起身,瞬也不瞬地盯着云肃,续道:“若非如此,你怎么可能逃得出京城?”
云肃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了眼起来,道:“对付这个人,抱着活捉的心,一定是捉不到的——” 说着扬起左手,食指自后向前微微一晃,淡淡道:“杀罢。”
两百精兵应声而上,云肃与乐正飞由八个侍卫护着一路退出战圈,仅剩杜瑞山留在最外一圈,指尖缠着的银锁窸窸窣窣,一边冷眼看着场中剧斗,一边用一方白帕慢慢拭着那爪尖上方才被倒钩扯下的几丝血肉。
汪云崇被两百精兵围攻腹背受敌,此等境况就算功力尽在之时亦难保全身而退,何况肩上毒性入侵内力直减大半,每手刃一个对手,代价几乎都是挨上一刀,不消片刻臂上背后已是十余道细密刀伤,而敌人却依旧源源不绝。
杜瑞山抱手站在圈外,眼看着战团中血肉飞溅,如此下去汪云崇怕是不久便会被这两百精兵剁成肉泥,拧了一下眉,转头向乐正飞道:“乐将军,真的不生擒?”
“杜先生,”云肃接话道,“云端让他一个人来刺杀,这成功的指望本来就是九死一生,可见云端亦不在乎此人生死,既然如此,留他性命还有何用?”
乐正飞点了一下头,很是赞同。
汪云崇手中剑柄一转,剑尖抹过一人脖颈后,剑势不慢,带着剑锋一口气又划过另一人咽喉,猛得左首白光一晃,一把长刀已然劈到面前,往后急退两步,却觉背后剑风凛然,收手往背后一挑一抹再一剑倒刺,前面那刀刃却是无法完全避闪,胁下又划出一道血口。
杜瑞山听了云肃那句话,眼角难得的露出一丝怒意,整个身子转了过来,道:“王爷这话未免过分了,阳灵教既与王爷和轩成合作,好处理当同享,王爷一句话便即决定,可曾考虑过阳灵教之需?”
云肃沉下脸来,道:“杜先生不要忘了,这人是来杀本王和乐将军的。”
杜瑞山嘴角抿出一丝蔑笑,道:“王爷未免小看瑞山了,只要瑞山出手擒下,他还如何行刺?王爷既如此贪生怕死,当初安安生生在京城做富贵王公便好,何必起这争位之念?”
“呵,”云肃冷哼一声,道:“没有乐将军的这两百精兵,只恐单靠杜先生一人,也擒不住汪云崇罢。”
汪云崇啐出一口血水,毒性渐渐开始上侵,额间冷汗不绝,将剑身自一人胸口拔出,脚步已有些支绌,倒退三步以剑支地略略平了一下内息,不断拥上的敌兵全然容不得他喘息,只得再次抽剑迎上,一双俊目已然杀得通红。
杜瑞山回头又看了一眼战圈,转过头,平忍一下胸中恼怒,向云肃道:“这个人,我们暗主留他有用,皇上也许不在乎此人性命,可是南叠枫一定在乎。”
乐正飞浓眉一竖,道:“你们暗主既然是轩成人,现在轩成有难,当然应以大局为先,这个汪云崇留着性命太过危险,江湖小事,那什么破曲谱,什么时候不能清算?”
汪云崇体力虽已不支,但脑中却清明非常,此际耳中滑过这三人对话,心中一动,手上不慢,一边应付敌兵,一边朗声道:“云肃,你忤逆叛上勾结轩成,我朝人才几多,定会有朝一日拿你问法。我汪云崇几番落在你手上都没有死成,今日这项上人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