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接着说的话,同样是斥责千寿不能说些贬低自己的话,因此便示范教导他要以这种说法来表达。
「谢谢您。」
「其实我也想要下来用走的。车内满热的呢。」
再次吩咐车子前进的桂子夫人,从车内跟千寿说话。为了听清楚她的声音,千寿不得不放弃在后面跟随,紧跟在桂子夫人座位附近的车子边。
「有身分地位的女性无法随心所欲地在外面行走,颇为不自由吧。」
「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不到三天就受不了了。」
听到桂子夫人好笑地说着,千寿连忙低头说:「是啊,那肯定是。」从外面无法窥见帘幕后方的模样,可是从帘幕内却可以看见外面的状况。
「现在走到那儿啦?」
「终于走进西大宫大路了。」
「附近有别的车辆吗?」
「有的。前面有一台槟榔毛牛车,后面还有一辆糸毛牛车。」
「告诉居饲(负责拉牛车的人)不要超过前面的车,也不要被后面的车子追过。」
「遵命。」
总算抵达上西门,前导仆役告诉守门武士「这是藤原大纳言正室夫人的车」及千寿的身分,得到对方许可后,便把牛车引导进门内。
平常在大内里有规定必须下马及下车,但今天特别许可让车子得以进入「宴之松原」。当然,只有身分够高贵的人才能这么做。
从上西门直直走进,在图书寮和大歌所(专门处理祭典歌舞)之间往南走,右手边就能看见武德殿,左手边则是「宴之松原」这块广阔的场地。松林中林立着一人可环抱起的巨大赤松,遮着今天的日照,恰好成为绝佳的观赏位置。来观赏活动的舍人、杂役及身分低下的官员们,都各自在这等着活动开始。
车子为了寻找视线佳的观赏场所继续往松原西侧南进,千寿也混在仆役当中一起走着。
在武德殿正面有沿着南北方建立的马场,区隔两侧的栅栏边插着挂有五色旗帜的旗竿,从出发点北端到终点南端间,典礼工作人员和骑手们的休息用帐幕各自搭在其中。武德殿两侧建起了马房,数十匹配上华丽马具的马儿全绑在那儿。
武德殿的窗户已经拉起,因为潮湿的走廊及屋檐皆垂挂着屏障用的帘子,因此看不见里面是否有人。今天的活动是为了供皇上观赏才举办的,诸兄大人一定也为了随侍在侧而上朝了……
(是不是还没有抵达呢?)
千寿忍不住往武德殿方向看去,脚步也跟着移动,完全没有注意到从前面走来的人。等到他发现时,已经不小心撞上对方肩膀了。
「请原谅我的失礼。」
千寿即刻开口道歉。
「失礼的家伙!」
被大声怒骂的同时,对方突然挥拳打了过来。(什、什么?)千寿急忙止住脚步,同时稳住身子不让自己跌倒。
回头一看,对方是个满脸胡须的壮丁,千寿对他粗暴的语气感到相当火大。
「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千寿回嘴道。
「你说什么?」
男人怒睁着大眼,突然抓住千寿的衣襟。
「自大任性的小鬼头!你敢从我家主人前面横越就已经很无礼了,现在居然还敢大放厥词!」
仔细瞧这个壮丁,的确是一副保护着身分高贵、穿着华丽衣裳年轻贵族的先导仆役,千寿心中想着(我才不是故意要横越过去,只是没有注意到而已)。
「是小的粗心没注意到周遭,还请您原谅小的做出失礼的事。」
千寿说着便低下头来慎重地再次道歉。
这时头上传来声音说:
「你是哪一家的人,报上名来!」
千寿伤脑筋了。在这时报上名字说是「藤原诸兄大人的家仆,千寿九」,要是造成诸兄大人的困扰那真是太对不起大人了。
正当他拼命想办法要找应对方法时,壮丁的主人——那位穿着礼服的年轻贵族走了出来。年纪看来约莫十八,九岁吧。
至于他那端正的美貌及模样跟自己就像兄弟般相似这件事,千寿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长相只有在绑头发时就着水中倒影才会看到,根本就像是别人的长相般陌生。
年轻贵族踏着优雅步伐走到千寿面前,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往下看着千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