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经虽如此回嘴,但也恍然大悟地想到(原来是这样啊)。
如果千寿丸真如流言所说是业平的娈童,谋画将他据为己有的对象就会变成业平。业平是十年前兴趣「承和之变」的阿保亲王之子,即使是能够操纵权势的良房叔父他们,对在原家也都有所顾忌。更何况左近将监业平这个人,可是个不能疏忽大意的不简单人物。
「嗯,这下子有趣了。」
国经轻声说着。
藤原北家是藤原一族中被拔擢出来的一门,对身上流着祖父冬嗣血缘颇为自豪的国经来说,这点他相当有自信。他知道自己身上拥有谋略家的才能,总想着有一天可以好好大显一番身手。
面对只知道一板一眼做事的诸兄,他并不期待会激荡出什么火花来;可是对手如果是业平的话,整件事情可就完全不同啦。
「首先要来确认流言的真伪。」
开始思考用什么方法找到真相的国经,眼神流露出极佳的心情。这十天来对年轻主人的坏脾气沉默不语的侍女和仆人们,这才忍不住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王朝夏曙罗曼史 正文 第八章
千寿抵达藏人所时,已是申时一刻(大约下午三点过后),校书殿西侧没有任何人在。想去问问诸兄大人取回的书信该如何处理,于是抱着文书箱直接住藏人所町屋前进。想到有可能吩咐自己去宗贞大人的家中,所以没有走上町屋从外面问着。
「诸兄大人,我回来了。」
为了遮蔽酷暑的日照,曹司中垂下帘子。从深处的书桌那儿传来「喔」的回答声,看样子大人正脱掉外衣在休息吧。
「一切还顺利吧?」
从书桌后面说着走出来的诸兄大人,没发现千寿在庭院中等着,因此掀开帘幕的脸庞显得有些吃惊。
「回到藏人所的时候都没有人在,我不知道送回来的文书该怎么办,所以才过来问您。」
「啊,这样啊。值夜班的人还没有回来。」
诸兄用指尖调整着乌纱帽的边缘苦笑着说:
「那你就在藏人所等宗贞大人吧。」诸兄大人又说道。
「这封书信是右大臣大人跟宗贞大人之间的个人书信,跟其它大人没有关系。等宗贞大人回来后直接送去给大人就好。」
「我知道了。」
「流了不少汗呢。把文书箱放着,先去洗把脸吧。」
「啊,是。」
遵从大人的话走向水井边,千寿难过地想(大人的心情还没恢复啊)。不开心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可是他知道诸兄在疏远自己,因为从那件事之后,他跟千寿说话的语调和态度在在都显示出生疏的感觉。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呢?)
在井边哗啦哗啦地洗着脸,千寿已经不知道自问自答多少回了。
……诸兄大人的样子变得怪怪的,是从去探望受伤回家休养的业平大人那天开始。
那天天未明就出门的诸兄大人,一直到傍晚甚或是晚膳时间都没有回来。等他回到家,担心地一直等到深夜的千寿早已挡不住睡意睡着了。
「好了,准备上朝的时间到罗。」
千寿被叫起来后立刻睁开眼睛,慌忙起身,心想(大人没有睡吧)。因为大人看起来满脸疲累,而且身上穿的衣服已被露水沾湿,看样子是在外面过了一夜。
然而当自己开口说「我好担心您」时——
「啊,不好意思。」
大人似乎颇不耐烦地回话,口气比被夜露沾湿的衣服还要冷,让千寿不敢再开口。
那一整天,诸兄大人除了有事交代时才会跟千寿说话。除此之外一直到工作结束要上床睡觉时,都没能好好地讲上一句话。
隔天早上脸色虽然比较好,说的话也比昨天多,但总觉得好象在刻意回避跟千寿说话的机会,让千寿不太敢主动开口。
两天、三天这么过日子倒还可以忍受,可是诸兄大人不再像以前那样跟自己说话,就连讲话似乎也非常勉强,着来要等大人的心结解开,恐怕还需一段时间吧。
千寿当然不想让这样尴尬的关系持续下去,他很努力地想要知道诸兄大人究竟是为什么变成这样。从大人的模样看来,原因好象出在自己身上,难道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千寿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所以两度开口询问大人。
「千寿是个不聪明的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请您告诉我。」
可是诸兄大人每次都回答:
「你没做错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