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儿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就一起喝了杯茶。”
“你女朋友不是不喜欢你来同学会吧?”
又被她言中了,我盯着她的脸,仔细端详。美纪指指我的左肩下方靠近上臂的地方,说,“这儿,做着记号呢。”
“啊。”
西装袖子上沾染了好像口红的东西。就是传说中的吻痕,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用嘴唇吻上去的。
我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刚刚还见过面的友梨奈的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这个颜色,确实跟友梨奈的嘴唇颜色一样。应该是她挽着我的胳膊走的时候沾上去的吧。
“看这清楚的程度,一定是故意的啊。表明‘这个人已经名花有主了,任谁不许出手’的意思。”
美纪的口气非常肯定。我原想说“怎么会啊”,却犯起了小嘀咕,友梨奈胆大得很,的确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在咖啡馆的时候,友梨奈就说什么同学会,为什么非去不可啊,显得挺不乐意的。还非常孩子气地说我怕你劈腿嘛,不过我倒是不讨厌。恰到好处的吃醋,也会让男人心花怒放的。
我尽可能摆出一个非常诚恳的笑脸来,对她说,“我有友梨奈在,怎么会劈腿呢”。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就是了。
在七年没见面的老同学面前,怎么好让人看到女朋友留下的吻痕,于是我只好脱下西服,只穿着衬衫。
“孝太郎,你女朋友一定很爱你吧。”
美纪说的云淡风轻的,我感觉她早已把我们曾经交往过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倒不是我酸溜溜的,只是被她这么爽朗地一奚落,有点儿落寞,身为男人的那点儿自尊心在作祟罢了。
嗯,确实是自尊心作祟,我暗暗早早的下了结论。跟美纪分手已经三年了,现在我们是朋友,还想让她为自己吃醋实在是太贪心了。
“孝太郎的女朋友是不是特爱操心?还是独占欲特别强?”
“都有一点儿吧。”
“是么。别怪我多嘴,那种人真是挺讨厌的。”
她说得这么直白,我反而不知如何回答了。明明长着一张不化妆冒充中学生都没问题的娃娃脸,却总是这么尖锐。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就是当初分手的时候,她也一点儿不含糊,根本没有犹豫。怎么说也交往了四年,她的分手宣言直截了当得叫人害怕。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好像,非常不喜欢恋人模样的孝太郎,不过要是做朋友,我非常喜欢哦。
“哪里讨人厌了啊。她真的非常可爱,我都考虑要娶她了呢。”
被甩的时候的打击还有震惊和伤心一拥而上,我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话。
“哈啊,真的啊。也不错啊。恭喜你了。”
看着她真心祝福的笑容,我一时间有些自我厌弃。想要跟友梨奈结婚不假,可是把这告诉美纪就是无谓的虚荣心和自尊心在作怪了。
“悄悄话到此为止,还是快进去吧。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都说孝太郎这是第一次来参加同学会呢。”
想想确实是啊。以前一共办过三次同学会,第一次正赶上爷爷的丧事,第二次是得了盲肠炎住院了,第三次是正好出差去了。只能说是太不凑巧了呀。
“大家信赖的委员长——棚桥孝太郎驾到!”
美纪一边拉开拉门,一边戏谑着喊道。大家一听,集聚一室的老同学们顿时又惊又喜的嚷嚷起来。
我以前当过委员长。第一个学期抓阄选,从那以后大家就说“再也没有比棚桥更合适的人选了”,于是一致推举我继任委员长,直到毕业。
可我并不是头脑聪明的优等生,更不是精于笼络人心,事实上我没那么优秀。
我们班的人都很喜欢聚会什么的,可凑是凑到一起了,却散漫得没个边儿,简直没有计划性到让人吃惊的地步。所以相比较起来认真又严肃的我这才“受命”为大家效力。
美纪把我摁到一个空着的座位上,径自在旁边坐了下来,给我倒了杯啤酒。
“孝太郎,我们多长时间没见着了啊!”
“你这家伙,还活着啊!”
连珠炮似的发问,我一一敷衍了,总之先跟旁边的人干了杯再说。
“棚桥君,你怎么开始戴眼镜了,不过很适合你啊。”
斜对面的一个女生非常愉快地跟我搭话,可我实在想不起她是谁,只好求助地看向美纪。美纪注意到了我的s信号,便若无其事地加入到对话中来。
“别夸他,千咲,一夸他就得意忘形了。”
啊,想起来了。她是手球部的滨田千咲。
倒不是我想为自己的记忆力辩护,以前的她晒得乌黑,留着男孩子一样的短发,而现在她穿着荷叶边的上衣,头发长长的还烫了卷儿,认不出来也不能怪我嘛。
“怎么会,真的很适合他啊。棚桥君的脸太一本正经了,让人感觉很严厉,戴上黑边眼镜让整体印象都柔和了许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