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友梨奈发来的短信,说“同学会还没结束?回来后一定给我打个电话哦”,很简短。
“哇—,好多心哦。她真的很爱你诶。”
美纪居然偷看。我说了一句“别偷看啊”,赶快把手机放回兜儿里去了。
“孝太郎真是幸福哪。”
“还好吧。美纪又怎么样呢?”
“我?我也很幸福啊,跟男朋友进展顺利。”
我跟美纪以前也处得很好。就在分手前一天,我们还非常自然地牵着手走路呢。只不过美纪已经暗暗拒绝了我。
分手时,我怎么都想不通,于是问她为什么。她回答说作为恋人的我,有某些地方很讨人厌。当时美纪一边不急不缓地从我的书架上拿下《了不起的盖茨比》,一边如此说道。
“我感觉对孝太郎来说,我就和这本书差不多。因为喜欢所以放在身边,一直望着它,不过却不会试图多次阅读它。”
我看着那本还很新的文库本,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孝太郎很温柔很体贴,但却不是真心在恋爱。我对你来说,并不是不可缺少的不是吗?”
我无言以对,大叫着“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拼命向她解释。我是真的喜欢美纪,也希望以后都能够和她在一起。可是美纪充耳不闻。
“对不起。事实究竟怎样已经无所谓了。我讨厌让我有这种感觉的孝太郎。感觉讨厌的话,就不可能继续做恋人了啊。不过做朋友没关系。不会有期待,也不会有需求,一定可以相处得很好的。”
她都说了“事实怎样无所谓”了,我也只有放手。比起我的心情怎样,美纪更加重视自己的感情。不管我再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我不能接受分手,可是美纪那么固执,最后,我们终于还是结束了四年的恋情。
让我惊讶的是,后来美纪真的像朋友一样跟我联络。刚开始我还纳闷儿她究竟怎么想的呢,居然神经大条到这种地步,可是美纪的态度非常自然,不知不觉中我们就真的好像朋友一样了。
友梨奈曾经非常厌恶地说过“跟前女友还有联系真是太奇怪了”的话。她的心情我十分了解,所以关于这一点总感觉很抱歉,最后只好安慰她说,我们只不过是朋友,而且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啊。
我直到现在才发觉一件事。友梨奈知道今天晚上的同学会美纪会来,那个吻痕就是故意让美纪看见的吧。
再见到老师,是第二个星期的星期三。
我在电子器械制造厂做销售。那天,我想从外面直接回家,于是就拜访了业务伙伴公司。可是原本预计一个多小时的会面,由于对方有急事,只谈了三十分钟就匆匆结束了。
离正式下班还有一段时间我便完成了当天的业务,当即下定决心给老师打了电话。老师说他在学校。我问现在方便去还他手帕吗,他却用十分冷淡的口吻说,那种小东西扔了好了。
听他口气,不是跟我客气,是真这么想,可我也是那种借了别人东西不还就放不下心来的性格,于是斩钉截铁地对他说,我现在就过去,你等着。
“随便你。我在办公室。”
老师极不情愿地做出了让步。挂了电话,我想着好久没听到老师说“随便你”了,不由得有些怀念。老师的口头语,至今仍然健在啊。
我的母校是个中等水平的非常普通的县立高中。虽说没什么特色,可是校风自由,仅这一点就足够好了,直到现在我也这么想。
到达学校时,日头已经西斜。七年没回来了当然有些怀念,但同时也感觉生疏。当然了,我不再是高中生,也不再是这儿的学生了,这一刻这种认知无比清晰。
我一边冷眼观看校园里正生气勃勃进行社团活动的学生们的身影,一边在玄关处换上了为客人准备的拖鞋,随即进到了教学楼里。春假还没结束,楼里没什么人影,走廊静悄悄的,一片沉寂。
呼吸着学校特有的冷飕飕的空气,薄薄的拖鞋啪嗒啪嗒作响,我终于到了办公室。
手放上拉门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感觉紧张。就像明明没做坏事见到警察仍会紧张一样,就算已经长成大人,办公室仍然是个叫人紧张不已的场所啊。
拉门毫无声息地滑向了一边。正对着视线处有人在。一眼看去,那背影非常纤细。我立即猜出那就是水原老师。夕阳斜斜射入室内,不见其他老师的踪影。
老师站在窗边的复印机旁,低着头。从复印机那儿传来规律的喀沙喀沙的声音。
——以前也是在这里看过老师的背影。
好似灵光一闪,我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发强烈,我困惑不已。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我拼命挖掘过去的记忆。
昏暗的走廊里只有从办公室泄露出来的一点灯光。拉门只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我屏住呼吸,偷偷往里看。首先传入耳朵里的,是复印机运作时单调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声细微的呜咽。
复印机前,有谁在哭泣。穿着藏青色运动服的身形矮小的男人——。
我记起了一些。不是那么深刻的记忆,是有一回我回学校取忘记的东西时的事情。我记得那时是冬天,哈出的空气会变白,而且周围已经一片黑暗了。
顺利取回了忘拿的东西正下楼梯的时候,旁边的办公室里传来了男人争吵的声音。虽然是争吵,可是声音却不大,像是责怪对方般的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