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呈衍也不理会他,冷冷望着那两人道:“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你们要杀我,无非是把自己当成了审判公允的法官,硬给我安了个判死刑的罪名。只是你们或许不知,正是因为你们自身一事无成,在这世道混不出样子,才把身有名利之人假想成害你们一事无成的敌人。你们想要推翻宰割这敌人,只不过是想用这种最野蛮的方式,沽名钓誉,来让自己感觉上去有点价值。”
“你们若老实勤恳经营生活,就算过不得人上人的日子,也不至于与乞丐土匪沦为一伙。之所以一心想要做大事,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卑贱,难道不是揣着不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而要让这所谓乱世来为你们的无能背黑锅的逃避心态吗?这些道理你们自己去想,想明白了,该做什么做什么。若是想不明白,下次再撞见我,该怎么死怎么死。听懂了吗?”
也不等两人应答,对陆潮生道:“放他们走。”
陆潮生对身边下属挥了挥手,立即有两人上来,把荆喻舟二人拖走了。陆潮生道:“当家,还有一个巢会的少当家,没找着尸体。”
蒋呈衍点点头:“把这岛上翻一遍,若是找不到阎世勋,回头给我把整个上海翻过来。”
说罢拽着慕冰辞走到车前,冷冷扫了司机一眼。司机老李一看蒋呈衍脸色,完全不敢邀功今晚充当了一把飞车神将,顺利把慕冰辞这个人肉炸药送进了枪林弹雨的火力集中区,鬼祟地猫着腰缩在车门后,伸手给蒋呈衍挡着车顶,让两人上车。
车子开出引伸桥,慕冰辞这才觉得手腕被蒋呈衍捏得生疼,刚想挣扎,忽然蒋呈衍按着胸呛咳一声,有温热液体喷溅出来,车厢内立时弥漫了一股血腥味。
“蒋呈衍你受伤了?”慕冰辞心里一慌,赶紧拿另一只手去扳蒋呈衍的脸。却被蒋呈衍一把按住,把两只手都握在一起,活像给慕冰辞上了副手铐。慕冰辞急道:“你做什么?蒋呈衍,你在咳血——”
幽暗车厢里只传来蒋呈衍冷冷话语:“不用你瞎操心。”
老李在驾驶座无声倒抽一口冷气,整张脸皱成一团,心里暗暗叫苦。
杜乙衡那车子还能用,跟老李的车前脚后脚回到蒋呈衍府上。杜乙衡下车进门,就看到蒋呈衍坐在沙发上,两手撑着茶几,冷脸挂霜,一副雷霆在浓云层里闷声咆哮的架势。司机老李跟只半死的耗子一样,低头伏背跪在地上。
杜乙衡猜到今晚除掉了范锡林,蒋呈衍原本心情就不好。老李是蒋呈衍的司机,自从慕冰辞上班后,蒋呈衍就把接送的任务安排给了老李,自己另外寻了一个,正是看中老李做事负责,绝不擅作主张。把慕冰辞托给他,也可说是一种信任。今晚老李把慕冰辞带到沙汀洲,就是辜负了蒋呈衍的信任。
杜乙衡虽不知道蒋呈衍跟慕冰辞那层亲密关系,但平常跟着蒋呈衍,总也知道他对慕冰辞,比对一般人要上心。这会见了这情形,心里也为老李叫糟。有心要帮他一把,便把话头扯到蒋呈衍身上:“三哥,您刚才被假山石头砸得不轻,是不是叫个医生来看一下,别伤了脊梁。”
蒋呈衍冷冷瞪他一眼,沉声道:“乙衡,违逆上意,帮规怎么处置?”
杜乙衡噎了一下,硬着头皮道:“轻者初犯,五十鞭。重者二犯,断三指。”
蒋呈衍道:“李怀德,你有什么话说?”
司机老李抖了一下,声若蚊虫讷讷地:“我甘愿领罚。”
慕冰辞站在沙发另一端,见了这情形立即挺身仗义道:“不能罚李师傅,今晚的事是我出的主意。”
惹得蒋呈衍猛然一记拍在茶几上,冷怒道:“我在处理帮会事务,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慕冰辞几时被人这样吼,这一下也把他的脾气彻底激发了出来:“蒋呈衍你讲不讲道理!我们是为了救你!”
这一下蒋呈衍更来火了,蹭地站了起来怒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你来救!你这点花花架子能被人轮着干十遍!我还用得着你来救!”
这话算得慕冰辞这辈子听过最难听最侮辱人的了,火气上头血液直冲脑门,几乎眼前一黑,居然吵架也吵不利索了:“蒋呈衍你这混蛋!”
蒋呈衍压抑了一晚上的怒气一旦爆发,慕冰辞还肆意浇油,便愈发火势滔天:“你那是来救人的吗?我看你分明是犯蠢无知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以为外面那些青面獠牙的亡命徒,都是你徽州慕家帅旗下的兵辣子,会看你的公子脸面陪你玩个演练!你就不知道枪弹无眼,轻伤断手折脚,重伤就等着伤口溃烂一命呜呼!你往火眼里钻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这一去非生即死,怎么就不知道怕!这世上有你这样打死不开窍的蠢脑袋,也有你这样包天的狗胆!”
杜乙衡见此情形赶紧溜号,顺带一把拖起李怀德:“还不快领罚去!等死啊!”
客厅里一时众人退避,只留下两个火冒三丈的人大眼瞪小眼,那架势随时都能把对方给撕了。慕冰辞打从认识蒋呈衍就从没见他发过火,更何况是这泼天怒火。蒋呈衍这一气痛骂,气得慕冰辞整个人瑟瑟发抖牙关打颤,一向伶俐口齿竟说不上一句话来。
只是这铜墙铁壁的表面包裹下,内心里却是一股子说不出的委屈难堪。明明他是奔着救援蒋呈衍去的,一见到蒋呈衍陷于枪战,他连半点都没考虑自己的安危,更别说什么害怕犹豫。虽然现在想起来确实也有后怕,可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