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冰辞怎么觉得蒋呈衍那语气跟他的笑一样,做作又得瑟,让他恨不能再抽他一鞭子。其实从心底里,慕冰辞是觉悟蒋呈衍长得过分好看,偏偏又在气势上很压人,让他感受到自己在蒋呈衍那种轻慢自在的神色下,显得十分幼稚可笑。这一点,作为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处处碾压,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何况这家伙还偏帮着慕岩秋,时时跟他针锋相对。
便越发要在言语间扳回一城,越发不想听他摆布,颇有些赌气道:“你有急事要走便走,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的随从。到了上海,你有阳关道,我有独木桥,咱们也是互不相干,谁也管不着谁的。再说,你我心里对彼此,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又何必假惺惺绑在一起,互相添堵!”
蒋呈衍看他絮絮说了一通,也不回话,只靠近了拿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慕冰辞。他凤眼斜挑,眼眸子在灯光下深暗不见底,竟美得有些扎眼。看得慕冰辞心里发虚,气势不由又矮了几分,连话语也软了几分:“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小公子对我没有好感,我肯定是知道的。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对你一点儿好感也没有?事实上——你在我怀里撒娇的那个样子,我是十分欢喜的。”蒋呈衍靠得近,近得慕冰辞都能闻到他身上淡幽幽的茶香。只见他轻言浅笑,慢慢凑到慕冰辞耳朵边上说话。
耳朵边上热热的吐气撩动着,慕冰辞却如未觉。只恍惚一瞬间,眼前闪过慕沁雪笑吟吟拿手指戳着他脑门的画面,“你这个小鬼头,就会跟我撒娇。我却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谁叫我最喜欢你呢。”
慕冰辞无来由心中一软。这世上最能治他的人,非慕沁雪莫属。连带竟觉得蒋呈衍那话语好像很中听,令他浑身扎出的刺都变柔软了,乖乖敛起来变得不那么张牙舞爪了。他回转头认认真真看了一眼蒋呈衍,只鼻子里装腔作势“哼”了一声。
蒋呈衍见他忽然乖觉了,倒有些意外,一想到昨晚那一鞭子,心里不免警惕起来。就怕这小东西使诈,又大意吃了他的亏。也就不再过分逗他,转身往门外走。“明日一早的火车,小公子可要早点起别迟了。”
慕冰辞这时想起慕沁雪,也没心思跟他斗气。半晌回过神听了蒋呈衍的话,他已经走出去碰地关了门。不情不愿思索着,反正也就坐一趟车,睡一觉就到了。到了上海就直接去姐姐家,以后也看不到蒋呈衍,眼不见为净。为了姐姐,就忍受他一回得了。
正这么想,那门忽然又开出来,蒋呈衍探头进来,邪气笑道:“你说我长得像戏子不能到你房里,怕被人误会你有龙阳之好。今天却怎么关了门在强迫自己的随从?原来小公子不是好我这一口,却更喜欢粗犷些的男人么?”
慕冰辞先是被他那一笑晃花了眼,愣愣地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顿时狂怒不已随手抓了个水晶音乐盒往那头砸了过去。“王八蛋!”
第6章 r 6
蒋呈衍说一早的火车,却没想到那么早。天还没亮慕阳就拍门进来给慕冰辞掀了被子。慕冰辞攒着一肚子起床气,懵懵然被慕阳推着上车,东倒西歪地被送到了车站。一路上半梦半醒靠着慕阳肩膀,在山道上颠得好难受,就干脆把手臂挂到慕阳脖子里,压倒性地霸占着慕阳的胸膛,睡得昏天暗地。
等车子到了站,慕阳拉他起来进站,才发现那个被他靠了十来条山路的人,居然是蒋呈衍!蒋呈衍淡幽幽问一声:“小公子睡得可舒爽?”竟叫一向跋扈嘴利的慕冰辞说不出话来,一下子脸都红透了。只好转身揪着慕阳手臂用力地拧,拧得慕阳脸都皱成了一团。
上了火车,面对面地坐下。慕冰辞脚在桌子底下一伸,就碰到了对面蒋呈衍的,尴尬地缩回来。蒋呈衍气定神闲地睨他一眼,招呼了服务生自顾自叫咖啡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只脚忽然又伸过来,挨着慕冰辞跟他脚踝交错地贴着,就那么赖着动也不动。
慕冰辞一时都不知该把手跟脚放哪儿才好,把脚挪开,那只赖皮的脚又跟过来,厚颜无耻地跟他贴着。无论他怎么挪都无济于事,那桌底下好像到处都是蒋呈衍的脚,把他逼得无处安身。慕冰辞在家里倒是凶到了天上,到了火车上这种人多的地方,竟是拉不下脸来拍着桌子跟蒋呈衍对质。只好把一双夜空繁星般的眼睛,乌眼鸡一样瞪着蒋呈衍。
对面蒋呈衍却恍如未觉,斯文有礼地同服务生说声谢谢,端起咖啡细细品着,顺带温柔地对慕冰辞笑道:“小公子不来一杯吗?”
“来你的大头鬼!”慕冰辞火冒三丈,捺不住骂了一句,正想发作,却见得周边座位的旅客齐刷刷冲他们看了过来。不得已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居然还顾全面子地不敢高声质问。回头看到慕阳在旁边打开了带的粗粮馒头,正准备咬下去,一把夺过来拍扁在了桌上。“说了你以后不许吃饭!”
慕阳敢怒不敢言地望一眼慕冰辞,又望一眼那馒头,苦着脸翻出水壶灌水。
就这么一个欺压一个地到了上海。
出了车站,已经有辆车等在外边,车旁站着两个西装革履,戴墨镜的男人。人群里看见了蒋呈衍出来,都迎上来替他接行李箱。
蒋呈衍下了火车即像变了个人似的,那对着慕冰辞笑得桃花朵朵开的脸,冰冻成了三九严寒的霜雪。那两个接车的上来喊他“三爷”,他只是微微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