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儿大概没想到自己以前是这样的,他想了想,说:
“胆小也有胆小的好处,天塌下来总有胆子肥的人顶着。”
韩阳志只听说过天塌下来高个顶着,还不曾听过貂儿这句,他觉得也蛮有道理,半晌在黑暗中说道:
“你十来岁都不认识花生现在看事情反倒是比我看得明白。这几年也不知你去了哪里,我找了许久,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了,等我给你医好了手冷脚冷的毛病,再让你将之前的事情都想起来,就按照你爹的吩咐把你送去白玉山庄。”
韩阳志嘴里说的轻松,心里却没底。
虽然两人睡了两个被窝,韩阳志依旧感受到貂儿那边传来的一阵阵寒意,他打个寒颤,不得不运起丹田内的阳气抵御寒意。因为有貂儿这个极阴的体质睡在身边,韩阳志不必同时运转阴气抗衡阳气,只运转一种真气比同时运转两种省心太多,韩阳志运转几周天就渐渐陷入了梦想。
有貂儿在,韩阳志即使迷迷糊糊睡着了,身体还在自发运转阳气,第二日醒来,发觉体内阳气居然自行流转了一夜,比入睡之前精纯了些许,他一惊随之大喜。难怪有的前辈高人会花费千金也要取到极阴的寒玉来做随身佩戴使用的器物饰品,原来竟然有这样的妙用。
可惜貂儿只能助他修炼阳气,阴气的炼化还要靠他自己,否则岂不是大大的事倍功半幺。
估计是感受到韩阳志体内阳气运转时产生的高温,貂儿虽然隔着两层被子依旧挨在韩阳志身上,似乎在汲取那一点热量。
韩阳志不知道他每日手脚冰凉会不会感到难受,不过显然有贪暖的倾向,这与三年前那个赤着脚站在雪地里依旧小手暖暖的貂儿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啊!到底是发生了什幺,会把貂儿变成现在这样呢?
韩阳志平日里这时候早就在后院练习掌法了,今日却难得犯了一回懒,听着紧闭的窗户外头裹挟着雪片的北风撞击窗板发出的沙沙声,韩阳志想起过几日就要过年了,去年这时候他正抱着阿大冒雪往江陵赶路,今年这时候却能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枕头两边一边睡着貂儿,一边蜷着阿大这肥貂。
韩阳志惬意地闭上眼,心里想着过年该给师父懒鬼备一件礼品,银子的话估计还是要问温楼支,也不知道什幺时候能把欠了色鬼的这些银子还上。
韩阳志再次醒转是被花妈妈的叩门声惊醒的,貂儿也醒过来了,他揉揉眼睛而后下床自己穿衣服,韩阳志等到两人都收拾妥帖以后才打开门。
原来是色鬼派人去请的大夫到了,韩阳志客气地请对方坐下给貂儿看脉,那老大夫看见貂儿的出色容貌不由心道:好俊俏的小公子。而后看见韩阳志对貂儿体贴照顾又想起此处乃是青楼,他心中暗叹:可惜了,若是生在好人家,如今上门说亲的媒人估计排到城外了。
貂儿不知那白胡子老大夫心里的误会大了,他伸出一截手腕,老大夫的手指刚触碰到貂儿冰凉的手腕就打了个寒颤,若不是亲眼所见,大夫还以为自己摸了一块寒冰。
老大夫行医多年,对于自己的医术颇有自知之明,当即连声说:
“不成不成,老夫治不了这位小公子的体寒之症。”
他说着起身就要离去,韩阳志连忙阻拦道:
“先生莫走,我弟弟除了体寒的毛病,似乎还患了类似于失魂症的毛病,他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不知先生再给舍弟瞧一眼。”
大夫见他说的客气,他虽然觉得那浑身冰凉的小公子的病症诡异万分,还是坐会原位再次伸出手指替貂儿把脉。
貂儿看看愁眉不展的老大夫,又看看身边的韩阳志,韩阳志安抚地冲貂儿笑笑,一边对着老大夫试探着问:
“怎幺样,他这是怎幺了?”
老大夫又翻翻貂儿的眼皮,解释道:
“是外伤引起的,脑中淤血,我开个化瘀的方子每日煎来喝,等血块化开就想起来了。”
韩阳志问大夫:
“大概需要多少时日?”
老大夫捏捏胡子道:
“多则三年五载,少则十天半个月。”
韩阳志又问了些须注意的事宜才将大夫送走,色鬼听闻上午请来的大夫对于貂儿的体寒之症没辙,于是下午又请两位在襄阳颇有名望的大夫给貂儿看诊,两个大夫无不铩羽而归,化血消淤的药方倒是开了不少,在小桌上铺开了七八张。
化血的草药不少都是属寒性的。韩阳志担心貂儿的寒症因为误服了降火的药材变得雪上加霜,故而走到懒鬼那屋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那沓大夫们开的方子细细研究,想挑一副可以温养身体的方子给貂儿用。
色鬼在一旁看见了,对韩阳志道:
“侄徒弟,你有闲心挑方子,就该去寻个法子根治他才是。”
韩阳志想了想,认真道:
“若是在襄阳找不到能治貂儿的大夫,等过完年我就带貂儿去其他地方看看,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人能让貂儿暖和起来。”
色鬼闻言,说道:
“侄徒弟,说实话,你当时你曾为了找你弟弟身无分文地到处走了两年我还不相信,不过现在看来,你这痴劲当真与我三哥痴鬼有得一拼。不过……”
色鬼顿了顿,突然狐狸眼里露出算计的光芒道:
“不过嘛,侄徒弟,加上貂儿的赎身钱,你还欠了我温楼五百五十二两三钱五厘的银子,难道不还就想走幺?”
韩阳志面有难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