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四个人都围着自己的感觉并不好,苏澜宇甚至反感他们的聒噪。
他徒然想起那个潜意识刻意想屏蔽的名字,他抓住海棠的袖子,说出了三个多月来的第一句话:“韩君平呢?”
这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特别是虞美人,打碎了苏澜宇心中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韩君平呢?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我要见他……我要见嘶。”苏澜宇说这话的时候头活像被一千根针扎着似地痛。
“为什么救我,不能把他救回来的话,为什么要救我……”苏澜宇这话几乎带了哭腔。
他知道自己的指责一点道理也没有,但是还是控制不住情绪的起伏。
“尸体呢?就算死了尸体总还在吧。把他带来,让我看看他,好不好?”
“想见他”的极端心情将苏澜宇吞没,他拨开他们伸过来的手,酿酿跄跄地冲出去了。
韩君平……
韩君平。
韩君平?
刚刚得知苏澜宇醒来的韩君平叫两个长明教徒,将自己抬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双双笑了。或许是被对方狼狈的样子逗笑了,或许是这恍若隔世的见面太悲伤,两人为了掩饰即将滑落了的泪水,才刻意笑个不停。
苏澜宇扑过去,捧着韩君平的脸给了他一个久别重逢的吻。
这一刻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摒除一切杂念地贴在一起。
给苏澜宇熬药回来的穆余看见这一幕,只是低下头苦涩地一笑。
他听闻韩君平被通缉后,赶回了长安,听海棠说韩君平最后急急忙忙赶去了东水村,让他们留在原地先不做动作。
穆余赶过去的时候,只见到他的父亲跪地大哭,苏澜宇和韩君平就倒在不远处。
穆长生似乎是没有了神志,穆余如何叫他他也不应,只是守在原地哭。
结界被炸了,关于永生的一切都毁于一旦。
穆长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原本退路被毁,就叫他足够崩溃了。
但也就是因为崩溃,他都没想过要向倒在一边的苏澜宇他们下手。
直到穆余和海棠他们将苏澜宇和韩君平带了回去。
穆余自然也没有丢下这个父亲,不过将他送回去不久,穆长生就因为渡劫而丧生。
韩君平的伤势确实过重,已经完全没有呼吸了。穆余光是靠想象,就能想像到苏澜宇醒来后会有多难过。
于是他带着韩君平找到了魏殊寒,恳请他救救韩君平。
魏殊寒早就不碰有关于人偶的任何事,当下也没有答应。
只是穆余别的本事不大,就一个倔字了得,硬生生在他小木屋前跪了一天。魏殊寒心软,终于答应救韩君平。
被破坏的内脏被更替了新的,因为心脏并没有被破坏,韩君平的身体素质也不仅仅是过得去。
这场“复活”进行得很成功。
除了胸口那道骇人的疤,和偶有的排斥反应,韩君平在三个多月和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够意思了,兄弟。”穆余拍了拍苏澜宇的肩膀:“算是你送我‘荒唐’的答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真的谢谢。”苏澜宇道。
戏很足的护法四人被苏澜宇臭骂了一顿,要不是他刚醒来,没什么力气,恐怕一人都要给他抽个一百小皮鞭。
长明上下张灯结彩地庆祝他们死里逃生。而韩君平和苏澜宇在庆祝完了之后,就跑了。
苏澜宇找到了苏令遥,并不是想报仇,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长明托付给人家了。
“长明送你了,可别说你哥不疼你。”苏澜宇说,“不过哥什么时候想回来看看,你要是敢不让我进去,我就把你关回塔里,说到做道。”
他知道苏令遥不坏,他不在的那段时间,也没有对长明任何人下手,反倒是维护起长明来了。
既然你渴望我的生活,我就让给你了。
苏澜宇总能把自己推卸责任的举动想象得如此深明大义。
然后他就在苏令遥一脸无措的表情下潇洒地走了。
转眼过了好几年,长安城改朝换代又更替了一个新的时代。
韩君平养的鸭群已经轮了好几轮了。
苏澜宇坐在韩君平做的木船里吹埙,鸭群们都恨不得栽水里自杀。
最近过的有点无聊,他冲岸上的韩君平喊:“景山君,我要去仗剑天涯了,你要和我并肩吗?”
“仗剑天涯?那是要做什么?”
“就是……”他将船泊近岸:“游遍天下名山,淌过天下好水。”
韩君平乐了:“那是游山玩水,没有仗剑。”
他顿了顿,又道:“好,你就算要下地狱我也陪你。”
“又乱用比喻。”苏澜宇嘴上嗔怪,心里却是吃他这一套的:“来,不如夫君给你吹奏一曲。”
埙声漫过湖面,纵使韩君平眼中苏澜宇身上的滤镜再重,也没办法掩盖他确实吹得非常难听的事实。
“怎么样?”苏澜宇问。
韩君平笑答:“你吹得真好听。”
一如当年。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