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展品引起的喧哗和轰动不小,高钦正看到时却是皱了眉,预备生气的模样:“那件东西不是取消了吗!是谁把它展出来的?”
身边人并不知情,面对高钦正这样的神色,大气不敢出,一个个畏畏缩缩地低着头。这时有一个人走进来,一路走到他的身边,在他耳边说:“流程是夫人带着乔助理一起监制的。”
知道之后,高钦正反而静下来,瞪了那低着头的几人一眼,回身坐下,目光又放回台上。周围的惊叹声通过空气媒介传入到他耳中,他盯着台上那件展品,嘴角泛起一个嘲讽的笑。
这孩子,果然是有天赋哪。
就和他的父亲一样。
倏忽眼神冰冷。当初不知道,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形状,这滴泪,看起来真是让人可疑啊。还是说,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梁兰不无欣慰,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由衷地感叹。这所谓的荣华富贵,所谓的上流社会,所谓的富丽堂皇,大抵就是如此了。十三年了,活在内疚和悔恨中,活在虚妄和假象中,这,就是自己当初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么?
“夫人。”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梁兰急忙收回眼神,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眼眶竟然微微湿润,她无意识地吸吸鼻子。
“夫人,您不舒服?”乔言问道。
“没有,也许是最近天气转凉了,冷到了。”梁兰再次抬头,又是一脸得体的笑容,“阿言,那件‘念’真是不错呢,终于是达到了惊艳四座的效果,恭喜了。”
乔言走过来,与梁兰并肩而立,眼睛像是在看台上,又像是在看着远方不知道哪一个角落,声音也空荡:“取名‘念’,怀念我的父亲。”
梁兰未能体会他话里的意思,她也体会不了他话里的意思,以为他确实是怀念父亲所作,便也附和道:“乔伯一定会很欣慰的,有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
乔言不言,视线回焦,转过头来对着梁兰:“多谢夫人,给了‘念’展出的机会。”
梁兰不明所以,它不是本来就在展品之列吗?她还想问的,只是乔言已经转身离开。梁兰正想就此作罢,他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乔言站定,头部扭转四十五度,左边侧脸对着梁兰,梁兰见到他的左半边嘴唇开始动起来。
“哦对了,其实‘念’的灵感,还是夫人给我的。夫人您,就不想念,梁凌吗?”乔言说完,左眼瞥了眼梁兰的脸色,自己依旧面无表情,头转回来,又继续走自己的路,只是还有凌乱的话语在空气中飘荡。
一字不漏的传递到梁兰的耳中,意思却是那么明了,她变了脸色。
“唉,不是梁凌吧,是高凌吧,也不对啊也不是高凌了。到底是谁呢,不姓梁也不姓高?算了算了,反正最后被抛弃了就是了。被抛弃了,死了。”
“被抛弃了”“死了”这样的话一遍一遍回放在她脑海中,就像过去的十几年日日夜夜。她无比憎恨自己,过去的现在的自己。
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去救他呢?为什么高钦正没有去救他而自己也没有去争取呢?那几年自己又是怎么对他的,进入高家后自己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她的情绪有些失控,一个人跌跌撞撞往自己的休息室走,任由方向,视线模糊。
自己真的是罪过深重。
她锁上门,泪水再也阻挡不住汹涌而出,而她也是靠在门边,任由身体滑落跌坐在地上。
今晚真是个好日子,梁兰,你不是最擅长伪装的吗,你不是最擅长讨好的吗,你不是最擅长见风使舵看颜色行事的吗,你不是最精明的吗,那你为什么,还至于这么失控?
他是我的,孩子啊。
“阿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所以说她无比憎恨自己。
当时知道爆炸起火的事情之后,知道阿凌已经不在人世之后,她是什么感觉?她有表现出悲伤吗?她还在配合高钦正的脸色!
可笑又可悲。
如果不是知道了高钦正娶她的原因,她会感到罪恶吗,会感到后悔吗?
恶人。
高钦正并不爱她,当时她却傻傻的,以为找到了一个会对自己好的人,又刚好能满足自己对富贵的渴望,便全力把握,一心讨好。以为一切遵照他的喜好便是投桃报李,毕竟他是那么的爱自己。而即便这代价,包括放弃阿凌。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她以为的一切,不过是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之中得到的可怜补偿,自己不过是一个替身,他只是想在这相似的面容之中寻找自己真正渴望的那人的影子罢了。
梦碎了才知道,有一种感觉,是被欺骗被利用被玩弄于股掌被看轻被轻易暴露而没有任何价值的,羞耻。也是那时,想起自己那些年所做过的一切,才深深感觉到后悔。
真是可笑啊。
果然罪人是不可救药的。当自己切身体会到了痛苦之后,才能体会到别人遭受的,特别是由自己施加的痛苦。
对不起。
余潋途中来寻厕所,要离开时却隐隐听到附近传来呜咽声。她叹了眼外面纷华热闹的场面,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向声音靠近。最终她来到一扇门前,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