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
子夜如遭雷击,僵立在那里,他从不知道,原来韩奕跟清晨竟然还有联系。他隐在柱子侧面,沉着脸听清晨带着点喜悦的声线,耳朵坏掉后他说话的声音有时会不自觉地大一点,
“谢谢奕叔……嗯……他……他很好,董事长也很好。你跟洪叔好不好?洪叔的腿还会痛吗?我寄的中药有没有喝?”
他有点笑笑的:“药哪里有不苦的呢?”
沉默一下,又有点羞涩的:“他……现在对我很好的……我们……嗯,是睡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我想,他应该没有其他的女朋友吧……”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快乐地回答:“嗯,奕叔放心,我想,也许我快要成功了……”
韩子夜闭着眼睛将头靠在背后的墙壁上,双手紧紧握成拳,心里一片冷热交错,痛到发紧,脑海里浮现起韩奕恶毒的笑容:“我这种恶心的同性恋,将来是下地狱的,而你,恐怕要和我一起吧!”他恨极反笑,简直不知是什么滋味,原来,原来如此。他深吸口气,再睁眼时,那眼里的温度简直可以冻结空气,他冷笑了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宴会厅。
他驾车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平安夜空空的滨海大道上,海风裹着雪粒打在车窗上。
他终于明白了清晨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明白了他想找却找不出的那个词汇是什么。
韩清晨是韩奕送来的一把刀,淬着迷幻的剧毒,他想起十六岁那年韩子容递给他的第一根烟,韩子容带着笑,拍着他的肩,说着让他别太紧绷自己,放松一下,香烟里面却掺上了让他升上极乐而又坠入地狱的毒品。
韩清晨何尝不是,那个遍寻不到的词汇就是沦陷,他让自己沦陷,不过是为了完成韩奕恶毒的目的罢了,让自己变成跟他一样恶心的同性恋,背叛母亲,背叛自己曾经度过的黑暗的每一天。母亲,他猛然醒悟,自从韩清晨睡在他怀里,他竟再没有想起过母亲。
他想起清晨的声音:“也许我快要成功了……”
这声音划破他的心脏,将里面的阴郁与暴戾全部释放出来。他狠踩下油门,引擎发出巨吼,车轮在雪地里滑了几圈后,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韩奕,果然够手段,把这么一个尤物送到身边来勾引他,让自己跟他一样,成为背叛母亲的恶魔。
他哈哈大笑起来,只差一点,自己竟然只差一点就着了道,如果不是狐狸露出了尾巴,自己大概还在韩清晨的温柔乡里一点点被蚕食而不自知。
他一路飙车到了山顶,独自在车里坐着看山下黑沉沉怒吼的海面,看了很久,仿佛大梦初醒,最后带上他一贯优雅的笑容,直接开车回了北宫。
清晨接到韩奕的越洋电话,祝他生日快乐。
是的,平安夜是他的生日,小的时候他记得过生日时是冬天,有圣诞树和雪景的冬天,还有香甜的蛋糕和暖热的快乐,但是不记得生日是具体的哪一天。
在七岁之后就没有再过过任何一个生日了,每年的平安夜他都在eddie老师家里,像个客人一样,安静的坐着看大家笑,他也不知道那是自己的生日。
直到被韩奕领回那幢小小的温暖的房子,他才知道,自己出生在平安夜这一天,14岁那年他吃到了久违的生日蛋糕,还收到了礼物,可是这些已经不能让麻木的他产生哪怕一点点温暖的感觉了。蛋糕仿佛雪做的,咽进喉咙凉凉的,连心也凉凉的。
到少爷身边后,他没有了自己,当然更没有了生日。少爷从没有问过他的过往,他生在哪儿,来这里之前在做什么,本来叫什么,喜欢什么,生日是什么时候,从没问过。
忠叔问过,他只说不记得了。
只有奕叔,每年的平安夜都会打来电话祝他生日快乐。
洪图和韩奕,将他从没有尽头的空白日子里解救出来,真心喜爱他,对他好,洪图虽然不苟言笑,也会用温厚的大掌爱怜地拍拍他的头顶。
最近一段时间他很快乐,少爷别扭的温柔好像一点点填满了他那漫长而黑暗的七年,他每日醒来见到那人美好的睡脸都仿佛置身天堂,不愿意下床,而偷偷去亲他的身体,脸颊和嘴唇,带着做梦一样的心情去为他做事。
他不知道该感谢上帝之手,还是感谢韩奕选择了自己,让他能待在少爷的身边,被少爷拥抱。
奕叔每年只打这么一通电话,他知道奕叔虽然嘴上不说,但一直惦记着董事长,惦记着少爷,也惦记着自己。他一直担心自己爱上少爷会受到伤害。
少爷对自己越来越好,也许少爷终有一天会爱上他的,奕叔知道一定可以放心了。
他与韩奕聊了许久,仔细讲了董事长的行踪,讲了子夜在公司的情形,讲了两人的相处状态,一直讲到身子都冻透了,才含着笑收了线。
可是回去宴会厅却遍寻不到子夜的身影,方雅好容易找到他,问:“你和少爷两人去了哪里?”方雅握着电话说打了很久,一个一直占线,一个一直没人接。
清晨愣住,“少爷没和我在一起啊……”摸出兜里静音的通话器说:“少爷的电话放在我这里了。有去过洗手间和休息室吗?”
执行秘书说连花园都找过了。
清晨跑出去问泊车的侍者,说是已经开车走了。
他叫方雅带大家继续应酬着,自己急忙开了车回北宫,果然见子夜的车没有入库,歪歪斜斜地停在轻雪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