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愿意嫁给你的是凡间的洛锦觅,并非是天上的花神锦觅。你明白吗?”
锦觅轻轻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压了压口中的苦涩,看着旭凤僵直在座位上努力接受着她刚才的话,摇摇头将目光转向门外,那双眼睛却忽然亮了起来。
她赶紧站起身来,雯皓抿着嘴偷笑,将一封雪白的书信交到她手上,锦觅看着那信封上的字体,眼睛又亮了几分,嘴角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是兄长来信了?”旭凤看着被锦觅撕开,置于桌上的信封,上面用cao魏碑行云流水般写着“吾妻锦觅亲启”六个大字,苦笑一声,不知什么滋味。却只觉得有此一行,心中倒是轻松了几分,“那我就告辞了。”
那信中与往常一样,先是问了水神风神两位仙上安好,接着便是细细询问她的近况,衣食住行都问得仔细,今日吃了几餐,睡了几个时辰,穿了几件衣衫,可有冷到热到都问了一遍。锦觅吐吐舌头,却仍满面笑容地继续看下去。
接下来便是行军途中的一些奇文轶事,这些日子战况平稳,润玉也有时间到各个仙族转转,昨日见了什么山,今日遇到了什么水,一字一句都描述得生动,锦觅只觉得那些风景都展现在眼前,转眼间就读到了末尾。
她回头读了好几遍,还是没有丝毫与战场相关的内容。一封信看下来,就只觉得并非是一位前线将士的家信,倒像是润玉离家去游山玩水时写下的游记
锦觅最后只能摇头,无可奈何地放弃在字眼中继续寻找些他是否受伤的蛛丝马迹。手指轻轻滑过信尾的“平安勿念”,默默出神。
雯皓在此时吃吃笑了起来,锦觅回身,抬手便揪上了她的耳朵,稍稍加重力道,佯怒道,“小丫头,又在笑什么呢?”
“疼疼疼,”雯皓早已和锦觅熟捻,知道她此刻明明心情好的不得了,又怎么会生气,揉着自己的耳朵,很是无辜的样子,话里却分明是打趣的,“殿下和娘娘感情好,还不许我开心一下呀。”
锦觅却挑挑眉,把手直直地伸到雯皓面前,“把东西交出来吧。”
“娘娘说什么呀,”雯皓有些艰难地把那不小的木匣子背在身后,又是笑嘻嘻的,“您不是上次写信告诉殿下,不要他再捎东西回来了吗?”
嘁,她说是说了,但要是自己说什么他都肯听那就好了。
锦觅一把夺过那木匣,嘴上抱怨着,其实心中早已迫不及待。攥着那毛茸茸的兔耳朵和圆圆的小尾巴,锦觅惊呼一声,兴冲冲地戴在自己身上,歪歪头很是俏皮地询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还未等雯皓回话,锦觅又重新翻着那匣中各式各样的小玩意,都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但胜在新颖有趣,锦觅时不时地兴奋出声。
最后,她在匣底摸到一个尖尖东西,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一把小小的木剑,旁边又有一支小巧的木簪,怎么看也不像是给锦觅的东西。
“送给我的就是买的,给宝宝的就是自己做的了……”锦觅气呼呼地嘟囔着,却发现那木簪并非只有一支,而是两支,一大一小,静静躺在匣子角落处。她愣了一下,扑哧笑出声来,取下自己发上的玉簪,换了那木簪上去。
锦觅把那木剑和木簪递给雯皓,让她送到偏殿收好,自己则心情很是愉悦地坐在桌旁,铺开宣纸,研磨蘸笔,准备回信。
“还是要嘱咐他不要再送东西回来了,有时间的话就好好休息。”
五个月之后,就在锦觅孕吐症状刚刚纾解之时,忘川前线传来战况焦灼的消息,天界已经接连丢了几座仙池,军中更是死伤无数。
润玉的信还是每日一次地送回,只是再不如之前一般洋洋洒洒写上好几页,很多次锦觅兴冲冲地撕开,却只能看到“平安勿念”四个字。
她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闭上眼睛就战场的冰河铁马,血流成河。她身边俱是天族将士满是血污的尸体,她就那样爬着一具具地翻过来看,生怕看见那个熟悉的面孔。
虽说仙人并不如凡人一般那样依赖睡眠,但她心中忧虑,不管白日里怎样坚持吃药补身,还是一日日地瘦了下去。水神风神如何看得下去,请了岐黄仙倌前来,每日往返照料着。
“天妃娘娘如今已经有了九个多月的身孕,”岐黄仙倌望着倚在塌上有些恹恹的锦觅,叹息一声,还是忍不住劝慰道,“再好的药也治不了心病,夜神殿下吉人天相,断然不会有事,您还是要珍重自身啊。”
锦觅咬咬下唇,很是愧疚地点头,她也在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孩子有事,庆幸的是无论是岐黄仙倌还是药王都说孩子很是健壮,只不过她遭些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