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gt; 电话挂断了。
佟铁河发了一会儿呆。
母亲说过,这次出访会耽搁一些时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把电话丢在办公桌上。
他还记得那晚和母亲告别的时候,自端拥抱着母亲,说的话,她说妈妈您多保重。隐隐的,他当时觉得这似乎是一个不祥的符号——现在想起来,也许从那个时侯,她已经准备好了。
grace来敲门,提醒他会议马上开始。
他走出去,一边交代grace:“结束会议后,让车子在下面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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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芷云戴上眼镜,对着光,看着体温计上的水银柱,那一线银白,红色的格子,她看清楚,终于松了一口气。
退烧了。
天已经擦黑,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身。坐的久了,身子有点儿僵硬。她慢慢的踱到卧室的窗前,夜幕降临,亮灯的窗口,寥寥无几。
安静是安静的,可是,若把阿端放在这里,她是不能放心的。
床上的自端动了一下,她回头。
“阿端?”她过来,果然看到自端睁开了眼睛,“醒了?”
自端又动了一下。
容芷云忙问:“想做什么,喝水还是去卫生间?”她声音温柔里带着些许急切。自端的目光聚焦在她脸上。母女俩静静的对视着。“阿端?”
自端吸了一口气。鼻子是塞的,她呼吸有些困难。她眼睛转着,看着旁边的湿毛巾、冰袋、水杯……然后,她的目光落在那一碗水果上。她辨不出味道,但是看得出,是桃子,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在透明的碗里。
容芷云坐过来,“吃一点儿?妈妈记得你喜欢吃桃子……”
自端没说话。
容芷云看到女儿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桃子,她喜欢吃桃子。可是现在,她很少碰这种水果了……妈妈不知道。妈妈只记得,她爱吃这个。
他对这种水果敬而远之,因为桃子上那层绒毛,他过敏。一碰,全身都会起红疙瘩,就是看一眼、或者听到,他都会觉得痒。从小就这样。她知道。
那年夏天,他们没去北戴河,而是去了青岛度假。正好是桃子上市的季节,当地有一种特别好吃的桃子,又大又甜。她吃了一回就喜欢,飒飒也爱。第二天大伯母专门让人去买,成筐的拿来,带着叶子,新鲜。她喜欢极了。猛吃。大伯母说,阿端都快要变成水蜜桃了……大伯母笑她的,她不爱下水,飒飒他们每日在封闭的海水浴场戏水,她只管在别墅里闷着,和飒飒站在一起,一个是黑炭,一个是白玉。
后来力昭和铁河也过来了。她十三岁。可是也能看出点儿什么来。她发现力昭哥哥和姐姐经常黏在一起嘀嘀咕咕……她倒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不是……应该他们三个一起玩的?他们一起回来过假期,再一起回英国。
她才开始长个儿,力昭哥哥形容她是“鹤”,为的是她的腿又细又长。她不开心。大伯母因为总是喂不胖她就很操心了,她还被这样形容……佟家二哥倒只是扫她一眼,说了力昭哥一句“胡说什么”,便不言语了。
那天晚上,她在房间里趴着看小说,觉得饿,想要吃桃子,发现盘子里已经没了,想起来,飒飒下楼的时候,把最后两个拿走了。已经挺晚了,她还是自己跑下楼去,想去厨房筐子里拿。楼梯上坐了一个人,在吸烟,她吓住,手扶着木楼梯的扶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瞪着那个黑影。外面廊子上有灯光,她辨认着。那黑影回过头来,她没认错,是佟家二哥。她小心脏咚咚的跳着……他把烟掐灭了,问她,这么晚了,跑下来干嘛。
她抿了唇。不太好意思。想了想,还是说,我找吃的。他站了起来。他那时个子已经好高了,瘦瘦的。她跑进厨房去,从筐子里拿了两只桃子,回头,看见他斜倚在厨房门口,问她,晚饭的时候飒飒抱上楼去那么多,你们都吃光了?好像有些不可思议。她不出声。只管拿了桃子去水喉那里冲洗。背对着他。只过了几秒钟,他过来,一把从她手里拿过那两只大桃子,丢进盆子里,又从筐子里拿了一些,小半盆,泡在水里。四下里一看,找到盐,舀了两勺,溶在水里。
“你看着。”他拿了一只毛刷,细细的洗着桃子。她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把那些桃子一个一个的刷干净……最后,整整齐齐的码在一个大盘子里。“要这样,才能洗干净。你那样,不如从树上直接摘了就吃。”
从树上摘了就吃……他讽刺她是孙猴子嘛?她抿了唇。
他最后是给她送到了房间里,看着她翻的书,随手拿起来,哑然失笑。她给他笑窘了,又啃起了手指。
“难怪想吃桃子,原来是在翻《西游记》。”
“才不是。”
“嗯,不是就不是。你和飒飒,怎么都这么爱吃桃儿。”他说。他开始搓着手。“早点儿睡吧,老趴着看书,别看成近视眼,就真是……”
她啃着手。猜他想说,本来就不好看,再戴上眼镜……就像力昭哥哥说的,阿端越来越赶不上姐姐漂亮了。十八岁的姐姐,漂亮的像公主一样……她却已经准备要戴眼镜,成“小四眼”了,越来越丑了吧。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姐姐大呼小叫,说铁子你怎么了瞧你这一身疙瘩……她埋头喝牛奶,偷偷的看了一眼,真是,他身上、脸上,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