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始终坚信,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不过,也有例外。
譬如在家里,她就一直不清楚为什么母亲对她没有孺慕的呵护和关怀。
桑青只知道这一切在姨娘被贼人杀了之前就开始了,桑夫人对她的爱从不因为人和事有所改变,没有浓烈,没有淡化,只有刻意的忽略和漠视。只是,为什么?
就像为什么姨娘被害一样,是个未知的谜。
桑青当然不会知道邢若邪的理由是什么。只有等那人自己说出来,或者,她还有机会去探究出究竟是什么。
“公子,何必与她多费唇舌,淼淼愿代为效劳!”身后一女声隔空传来,桑青扭头,正见郁大娘挡驾的那银装女子从后面飞来,衣袂飘飘,划空落地,稳稳地站在邢若邪身侧,眼白对着她,颇有看不起的样子。
她鄙夷的样子桑青不陌生,像是在哪里见过。
“看什么看!”那自称淼淼的一挥手就甩了她一记耳光。桑青左颊登时如被火灼了下,痛了。
嘴里犯腥,牙撞上了,出血了。
桑青瞪了一眼,那女人更是不满:“还看?!”作势又要下手,邢若邪挡了下才作罢。
邢若邪看了桑青一眼,说道:“这其中缘由本来与你无干,但我即是要报仇,当然要斩草除,做个干净。留下后患莫非是要等你们报仇?”他顿了下,“小姐这般有趣,真是可惜了。来年忌日,刑某自当多备厚礼相祭。”
桑青呸了一声,谁要你身后补偿!吃的祭品再好难道自己能再死后重生吗?
但她什么本事都没有,连郁大娘此刻都不知是生是死,真是死到临头了。心中涌动的胆怯再次让人瑟瑟发抖。
接着刑若邪说的可惜,桑青乞求道:“我不要死,不要杀我。”嘴唇哆嗦,一时竟说不全话来。
淼淼瞧不起桑青的样子,鄙夷的脸色呈现在脸上:“你真是不要脸。”听她这话,怕是她江湖儿女日子生涯里还没看过桑青这样的人?
怎么可能?人都是怕死的。得人间富贵的姑且舍不得死,在人世过的痛苦的又何尝不是苟且活着?若是都不怕死,那么贫贱也好,爱恨也罢,也就几十年,计较他去干嘛?
桑青怕死。很怕很怕。她觉得自己活着还什么都没经过。她不甘心,也不能现在就死。就是晚个几日也好,是的,她还不能死。活着才有希望,才能报仇。
邢若邪眉头舒展,心情甚好:“你在求我?”
“是。”桑青不解地望着他。他只是乞求就能让人心情变好?可能因为被人求着,所以觉得高高在上了吧。
刑若邪挑眉:“就这样求我?你可是在求我饶你小命呐——”
桑青傻了傻,须臾之间咬牙双膝跪地,下地太猛,膝头撞得好疼,骨头喀拉响了一声。
“我跪下求你,不要杀我。”
淼淼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无耻的人见得不少,第一回这么气愤。从第一眼看到这女人就不舒服。
桑青垂下头心里发抖。她担心邢若邪不好说话跪了也是白跪,平白折辱了自己。不过,对死人来说,荣耀、自尊又算得了什么。
都是狗屁。
邢若邪的气息绵长而舒缓,桑青似乎能据他的呼吸起伏中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的心跳没有特别的变化。她想,我应该是安全了。他对我没有杀意。
何况,若是真要杀她,第一次的那夜,他就有机会折断她的脖子。既然,放过了,那么再饶过一人一次又何妨?
而很快,桑青发现自己错了。当刑若邪从剑鞘中缓缓拔出兵刃时,她开始想爬起身逃跑。但终于她没有动。桑青知道自己怎么跑都比不上练了功夫的人,何谓多做挣扎。
邢若邪身边的淼淼对她不齿,却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将她拖起来拉到一边。邢若邪当下一剑向桑青身后刺去。刀剑相击闪出火花,她惊讶:“明玉寒?”
淼淼瞄了桑青一下:“你还真以为宅子里就剩你一个活口了?明家堡的公子岂是这般容易对付的?”
那为何你们偏要在明家堡来客时候动手?。桑青心里想道。
“明家的公子,当然不同一般小角色,公子守在此处等的就是他。你嘛,不过是恰好白撞了。但我料不到跟着你的老女人功夫也那么好,竟被她溜走了。”她似乎不准备给桑青时间参与她的话,自己一直说着,“我看明玉寒和公子较量,鹿死谁手真不好说。”
桑青望过去,不辨好赖。打斗这回事她是个外行。她看到的只是两人刀剑抵着对方的,身形不变。
僵持?是不相上下吧?
忽地明玉寒背后似被人打了一拳偏下一边矮了一寸。复又强自振作。通道另一头一个人奔来,是二姐桑雪柔。
桑雪柔惊呼了一声,桑青听到她说到血。明玉寒侧边背向着桑青,所以桑青也只看得到邢若邪脸上神色。
桑雪柔后面很快跟上一人,是同明玉寒一起为兵器丢失上门造访的章老头子,老头甩手便向桑青这边扔来枚什么,淼淼衣袖一卷就收下了。甩开袖子,是一枚枣壳钉。
桑青低下头去,头皮发麻。暗器。
亏得低头,她才发现淼淼袖子下手上也是一枚银针,像是随时准备发出。几个瞬间联系起来,原来先前明玉寒确实是遭了暗算才矮了刑若邪一截。
桑青本不欲理会,但想到邢若邪放火烧杀她家,一时愤恨,伸手上去握住淼淼的:“那边来人了。”
淼淼瞪了一眼,不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