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沫忽然清醒,随手拿了披风,顾不上穿齐靴子,快步走出去。
执刑帐里,暗喜趴在刑凳上,松了上衣,咬牙忍着落在自己脊背上的闷痛,肩胛皮开肉绽他也不吭一声,已经受了几十杖,暗喜脸色发白,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住手。”李沫撩开帐帘走进来,一脚踹翻拿着军杖执刑的小兵,俯身把暗喜拎起来,看着他苍白虚弱的脸上满是冷汗。
暗喜扬起眼睛,喘了口气:“殿下……属下只是来领罚……”
李沫蹲在他面前,手抓着暗喜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恨恨质问他:“我说让你领罚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殿下息怒。”暗喜狼狈不堪地挣扎着爬下来,艰难跪正了行暗卫礼,一句话也不敢说,垂着眼睫等待处置。
李沫一把甩开暗喜,转身走了,临走道:“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你们八个人如今就剩下两个。别和别人比了,活着就行。”
李沫有八个自幼亲手训的暗卫,以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作代名,除了暗喜和暗悲,其余六位已经全部殉职,除去一位在任务中殒命,有五位是为了保护李沫,把血泪和忠诚都留在了岭南的战场上。
那场苦熬的盘南之战胜了,所有兵将都回去庆功,唯独不见主将。
李沫不允许任何人去收拾战场,他带着满身重伤污血,一个人独自在尸堆成山的战场里翻找了三天三夜,找齐了五个暗卫的尸体,一位一位背回了岭南王府,骨灰葬在定国骁骑营的将军冢里。
后来,岭南王让李沫再养几个暗卫,李沫轻蔑笑笑:“养条狗终究得死,不养了,太伤心。”
李沫没再管暗喜,也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殿下、殿下!”暗喜手脚并用爬过去想拦住李沫,指尖刚触及一片衣角,李沫已经走了。
暗悲把暗喜搀起来,低声骂他:“主子被你气得不轻。”
暗喜低头撅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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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苑想,李沫的人应该正忙着兵甲被毁一事无暇顾及别的,趁着夜深出来,去了一趟燕京大牢。
夜半三更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李苑拿银子行了个方便,进去看了一眼楚威将军。
楚威将军身带重锁,仍旧发丝立整正襟危坐,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便睁开了眼睛。
李苑身披黑斗篷,在楚威将军面前露出脸来。
“苑儿?”楚威抬眼望着他。
李苑温和道:“楚大哥在这儿待得如何?如今是我掌啸狼营,你们镇南王府的军功挣够了,是时候退下来给我们齐王府让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