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心喜,又委屈。
谢远好笑,道:“下午才刚教了你怎么说话,怎么现在就忘了?”
阿守瞪大了一双眼睛,看向谢远。
谢远伸出另一只手,竖起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不开口说话,今晚就去你自己的房间睡。”
谢远说完,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分明就是有些奇怪。
可是,哪里奇怪呢?
谢远看着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的阿守,摇了摇脑袋,将那些奇怪的念头给赶了出去。
阿守却是着急起来。
他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之前的两年里,谢远常常上山看他,谢远忙碌起来,没空去看他的时候,他也会下山去找谢远。所以,谢远的话他还是能听懂一些,听不懂的,就看谢远的神色和语气,也多少能猜到几分,见状就着急起来,“嗷呜嗷呜”的又叫了好几声,终于自己摸着自己的喉咙,好半晌,终于发出声音:“远,阿远!”
谢远立刻就笑了。
虽然一旦去了长安,他们就会面对很多不得不面对的未知的危险,面对或许根本不期待他的存在的父亲,面对那位一心想要为自己的太子和皇太孙铺下一条平坦之路的圣人,面对那些世家新贵们异样的目光……不过,那又如何呢?
他现下有几个疼爱他的阿姐,有一位太过看重他的阿娘,有身边这个有些笨有些缠人的阿守,还有一副真正健康的身体,无论前路如何,他都不惧!
第13章 东宫逝
谢远赠书的第二天,远山先生脸上的欣喜还未退去,就听闻昨日让他这个老师大出风头、将来也会让他这个老师能够在各地名声更盛的“好学生”,前来负荆请罪了。
远山先生从前最是不喜这个学生,一来么,自然是这个学生出身寒门,家族三代都不算清楚,远山先生当然不喜他;二来,则是这个学生虽然聪慧异常,过目不忘,但眉眼之中,却仿若万事万物皆不在他心里眼里,就是读书学习,也不是为了读书学习而如此,更加没有付诸全部的心力,远山先生虽好名声,却也是真心喜爱读书之人,他这般性子,自然是看不上谢远的。
即便经历了昨日之事,远山先生依旧不怎么喜欢谢远。
然而不喜归不喜,远山先生却明白谢远昨日之举,带给他的诸多好处,带给世间文人的诸多好处与方便——纵然如今纸张价高,诸多文人根本买不起纸张,可就像诸多事物一般,终有一日,纸张会变得很多人——至少是很多文人能买得起。而那个时候,该有多少人感激那个第一个想到册页书的人,还有他这个为册页书命名之人?
远山先生想到谢远会为他带来的那些好处,想了想,便也当真在心里认下了谢远这个弟子,心中想着,无论如何,他都会开始对谢远一视同仁,真正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子来教养。
结果,远山先生的一腔心思还没能透露给谢远,一大早的起床,就闻得家仆道:“郎君,谢小郎君正背着一捆荆条,跪在院外,负荆请罪呢。”
远山先生一怔,随即又见家仆低声将昨夜远山先生的大弟子的随从透露出的关于谢远身世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远山先生随即面色一变,一脚踹翻了身侧案几。
“混账!”
家仆早知远山先生脾性,知晓远山先生本就不喜谢远,现下谢远身世一出,竟是那皇室谢家的人,远山先生心中只怕厌恶极了谢远此人。
只奈何,那谢远奸猾,昨日竟是在远山先生的寿辰之上,送了远山先生那样一份寿礼,让远山先生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连连赞了谢远几次。
如此情形之下,远山先生再厌烦谢远,竟也不能依着自己的脾性,干脆将谢远赶出家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