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膝下有黄金,轻易不跪,是而要跪就要跪得有意义、有价值,此时此刻,祁梧栖便觉得这一跪是值的。
凌渐宏很头疼,不过心底最后的那口怨气倒是被祁梧栖这么一跪给跪没了。罢了罢了,他上辈子定是做了什么孽才让这些笑面狐狸缠上,跟这等人玩心计,当真是要折寿十年。他的手指在桌面上那重叠的几分地契与铺子转让书敲了敲。“你想用这些来换什么?”
祁梧栖抬头,微笑。
……
三月桃花好,妆成一树娇。粉帘遮暮树,飞瓣竞妖娆。但看青蜂舞,欣观彩蝶飘。
连续十日的日夜兼程,祁梧栖终于在三月初一人一马的来到大应京都。连日的赶路,乱了发脏了脸灰了衣,一身风尘让人看不清他的摸样,京城内的喧嚣繁华早在前世就已看尽,虽隔世再回再看心中有些感怀,可是这些感怀却抵不过满身的疲惫。大应京城内平民是不许骑马的,是而他在城门之外就已下了马。牵着马穿过市井,轻车熟路的来到闹市的幽静小港,前行两百来步,便在一座院门外停了下来。他敲响门扣,不稍一会儿,一个清清秀秀的小姑娘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公子找谁?”
祁梧栖被她可爱的摸样逗笑,“我姓祁。”
“啊!”小姑娘尖叫一声后便转过身往院里跑。
祁梧栖大致能猜出对方去作何,于是不等里边的人出来就自己动手将院门推开。马儿灵性,待祁梧栖松开手中的马缰后便自顾自的踱到院子一边去了。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从院内的屋子里走出,见到祁梧栖后大步走到他身前屈膝一跪,“影三见过祁公子。”
“影三?”这应该是带好吧。祁梧栖伸手想要将他扶起时却见对方身子一僵。“起来吧。”祁梧栖收回手。
急急的脚步声响起,抬起看去,只见一粉一绿快步走至他身前屈膝跪下。
“双燕,双蝶见过公子。”
祁梧栖定眼看去,两人竟是双胞姐妹。
“在我面前无需多礼,起来吧。”
“谢过公子。”双燕双蝶规规矩矩的起身。
“我有些累,等我睡一觉起来再说。我的房间在哪里?”实在太累,这一路下来一直未曾好生的歇息,本想客套一番,可是满身的疲惫让他不想在此时多费唇舌。
……
大应一百三十七年三月泷州战场
层层包围,层层敌军,大应将军付于阗带着人马苦苦厮杀。
从早到晚,敌军分成三波,从不停息的四下攻击,大应此次迎战人马三万在此时已经损失两万有多。将无拼死之心,士岂有叹声之意?在付于阗的带领下,剩下的几千人马早就杀红了眼不知疲惫。然而敌军眼见大应人马越来越少,眼见胜利就在前方,于是杀得更卖力,杀得更勇猛。
付于阗是将领,在杀人的同时也得分神注意自己的人马情况,他的脸色很难看,眼见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倒下心里怎么不痛?
泷州的地势优越,易守难攻,是而这里的兵力一向薄弱。他本来是在几百里之外的另一个战场,然而六百里加急的圣旨以来,他便带着自己的人马来到了这里。
战争是残酷的,敌军入境,所过之处寸草不留,更何况是百姓的性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是他怎么任性让泷州百姓丢了性命?他之前所守之城因有数名副将在旁,打起仗来胜率极高,所以在得到圣旨后便带着三万人马急急赶来。一战一月,先前仗着泷州地势连胜数场,眼看敌军战败而逃,于是他便毫不犹豫的带着他的三万精兵乘势追击到此。却不想戎狄竟然与陈国暗中勾结,他们反利用此地地形埋伏在此,等他的大军一到,两国敌军便将他们四下包围。他的三万人马在两国的十万人马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大战到现在,结果已分明。
事已至此,除了硬挡战死他们已别无退路,男儿生死战场是荣耀,既然要死,那么在死之前拼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多用几个敌军的血来祭奠大应兄弟的亡魂。
手中大刀,刀起刀落间已带走了两条人命。
“付将军!”一声怒吼自纷乱的厮杀声中响起,循声望去,却看不到任何人。然而这个声音他却很熟悉。
四殿下!
银装,银枪,一人,一马,一路冲锋陷阵,所过之处,联军冰雪消融,死伤无数。身后的几百骑军跟随在他的身后活生生的为这剩下的几千孤军斩出一条活路来。
这是一场惊天之变,对于付于阗来说,他现在的情况已是凄绝之境,而那个身着银色站装的男子像一个疯子一般强攻而今。
满身是血的付于阗笑了,怒了,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九淮,保护付将军。”随着那人的一声大吼,几个人骑着战马奋力冲到付于阗的身边为他挡去所有的刀枪。
一只手伸到付于阗身前,付于阗毫不犹豫的借力翻身而上。
“带他走。”
“监军!”九淮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来之前早就已经吩咐过,所有他咬着牙忍下心中的担忧带着几名兄弟护着付于阗开来。
“混蛋!放我下去!尔等怎么能让他留在这里!”马背上的付于阗怒了。
“付将军!这是监军的命令。”九淮眦红着眼大吼,手中的长矛带起一片血腥。这是四殿下给他下的死令,哪怕是心里千万个不愿意离开他的身边,他也无法违背。
“狗屁!你别忘了他的身份,若是他有个什么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