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心突然一紧,怔怔地转过身去。
同时,我们的眼睛对视上了。
这是离别后第一次见到江不离,我认得他,他此刻就坐在我的面前,他的唇上留着稀疏的胡渣,眉毛有点杂,但是他一直没有看我,也许心里在做着某些斗争。江不易在一边来回地看着我们,我嘱咐道:“小易,妈妈给你弄了一小碗,记得吃完。”
“嗯。”他接过我给的汤勺,点了点头。
“这孩子挺乖的。”江不离默默地抬起眼,看了一眼孩子。
我点点头:“嗯,都这么说。”
接着,身后的大娘跑了过来,招呼着我:“我不知道你是我儿子的朋友,怠慢怠慢。不离,我去进货吧,你俩多唠嗑唠嗑。”
他无言地应允了,目送着母亲离去。
我看了一眼他母亲的背影,回过头去,问道:“原来那才是你妈妈。”
他点了点头:“嗯,都说母子连心,就算失散再久终有一天会相遇,我遇到她的时候也是她最落魄的时候,而那时的我也在落魄,这样的相遇现在想想挺好的。能再见到最亲的人真的很好。”
“嗯,”我低下头去,“如果她这辈子没有再遇到你,她会遗憾一辈子。”
“不会的,有些人、有些事,天注定会遇见的。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我有些慌了,忙看向正在吃着馄饨的江不易。
他依然用以前那温柔的声线对我说:“这几年,你过得好吗?”也许是觉得自己问的话太俗套,不禁自嘲地笑出声。
我抬起了脸,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微笑:“你走了以后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差点家破人亡。”
他突然皱眉,紧张地打断了我:“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了,反正现在一切都好了,家还是以前那个家,只是爸身体一直都不好,我这几年一直在给他做着对血压有帮助的营养菜。”
“回来吧,不离。”
他怔怔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说:“爸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当时是很恨你欺瞒了他,但是后来想想你也是被骗的,就没再怪你了,况且,你在的时候,对他那么照顾,他现在…挺后悔的…”
“还有,你和不弃不应该分开的,不是么。”
他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问起我:“不弃呢?”
我说:“去美国进修了,要六年时间才能回来,今年刚好是他离开的第五年。”
这时,江不易突然打断了我们的谈话,眨着眼睛问我:“妈妈,我想爸爸了…”
他注意到了他,唇微微翕动:“他是…”
“他叫江不易,他是我和不弃的孩子。”我认真地说着,随后,我像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小易,他是你的大伯,快叫人呢,乖。”
他睁着圆圆的眼睛,瞅着江不离好一会儿,害羞地喊出声:“大伯好。”
江不离的嗓音有些哽咽:“好,真好,长得和不弃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我劝说了他好久,但是他却没有动容的意思,他说:“我现在挺好的,我想用剩下的时间多陪陪我妈,虽然我和她的感情不深,毕竟她生了我那份苦衷我能理解。”
“但是,江家需要你。”我有些急了。
他的视线不断地游荡着,吞了好几次喉,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直到江不易求饶似的说了句——“大伯,回来好不好,爷爷好想你呀。”话音刚落,他像是说错了话似的忙垂下眼帘,委屈地撅着小嘴。我把他揽进了怀里,他紧紧地抱着我,不吭声。我也知道,这几年江杨烜怎么走过来的,每次路过他的房间,都能听见他细微的说话声,轻轻推开门看过去,会看到他正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嘴里总是叹气,总是喊着“不离”。
我们见他不说话,一副沉浸在回忆里的模样,也不好去打扰,牵起江不易的小手离开了这里,临走前,江不易还恋恋不舍地频频回头。
我总在休息天带着江不易出去逛,或是出去探望老友。我爸和大树他们搬到这座城市也有五年了,我几乎每年都会去看望他们,他们为了图方便,就三个人住一间动迁房,也挺热闹,互相有个照应,远远看去就像一家人。大树很喜欢他,江不易也一直喊着“大树哥哥,大树哥哥”的,我时常逗趣道,干脆就认我儿子做干儿子吧。他也会附和着答应,我们几个笑作一团。
我在某一天醒过来,手机传来一条短讯:来江堤公园。
我出于好奇心的驱使,带着小易去了那座公园,晨雾缭绕的江面看不清来往船只,我找了一圈,都是几个早锻炼的老人。
小易说想去看海,我说雾大,他硬要去,我没法儿只好带他走向江堤。
到了那边,无数七彩的气球轻飘飘地升起,摆在地上的一束束粉红花瓣随着江风跳着舞,我的眼前有些朦胧。
“妈妈,你看——”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终于,眼眶承受不了眼泪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