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神:“唉?”她神色游离:“娘哪有什么心事不心事的……”
“还没事。“李光久逼问:“你这本解读昨天就看到这里, 今天怎么就没动?”
“动……动什么……唉。”周香叹了口气,干脆合上了书:“光久, 你现在上学了, 也算是懂事了,知道的东西也比娘多, 老师教你的那么多知识,应该也能够明事理吧?”
李光久也跟着关上书,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娘,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我听着。”
“你别觉得娘异想天开。”周香仍旧有些迟疑, 最后咬了咬牙说道:“娘看这城市里面的女人确实跟村里不一样,外头许多跟娘差不多的女人抛头露面的,做起事来比男人还不含糊, 娘看在眼里,很是羡慕。而且这儿不比村里,咱每天都要去地里看着田,还有家里的鸡鸭都要照看,这些离不得人,这一朝到城里了,娘每天又不用耕地又不用照顾鸡鸭……就说城里的地金贵,咱们住得这地儿又实在太小,开个菜圃子的地方都没有,娘看了两天书,就觉得身上浑身不得劲,老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干似的……”
周香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最后才拉出正题:“我这几天去周围看着,咱要是做点小买卖什么的,这一没有货源,二又没人脉,这就算想做,肯定是做不起来的,但是娘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一手祖传的烧菜手艺了……”
“娘的意思呢,倒不是真要去赚那个钱,咱们生活现在过得也凑合,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男人有正经工作,前途广大,我儿子呢聪明伶俐,以后说不定就要成为大学生咧,这以后的日子啊,肯定是会越过越好的,但是娘看着你们都在往前走,却也不想拖你们的后腿,整天闲在家里做个没用的人。”
周香这番话肯定是深思熟虑的,但是勇气还是不足,不敢跟李全友商量,就先做做李光久的功夫,以求后头假设李全友反对的时候,拉个人数上的优势。
毕竟家里就三人呢,虽然李光久的话语权可有可无,但也是家中的一份子。
李光久听得心里不是滋味,要说立场,他是恨不得举起双手双脚支持,毕竟这是一个受到封建教育的女人自发的意识到自己能力的不足,以求通过各种改变来跟上时代的潮流,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从女权运动在西方浩浩荡荡的开展起来,到这片星星之火燎原了整片世界,大部分女人开始从家中走上了各种工作岗位,来跟男性肩并肩,但国内大部分女人的自我意识程度却仍旧停在过去的水平。
毕竟是长达几千年的封建统治下的社会,多年保守歧视和不平等的女性想要立起来何其艰难。
但是……
是的,还有个但是,李光久无论多么赞同周香的决定,可是这个时代……却是不支持个人商业性的崛起,否则就会被盖上资本家的帽子,被批斗,被抵制,而李光久清楚意识到十年浩劫当中,家庭成分是多么的重要。
现在他们的家庭成分就很好,家里都是参与过劳动的本分农民,父亲也是当过兵的,并已经开始走上干部的路,只要后头不瞎站队,他正常上学,等到十年浩劫的时候,他可能会因为知识水平被强迫下乡改造,但是总不能因为担忧这个,他就不学习了吧,就算他有后世几十年的记忆,几十年不参加学习,老老实实躺过十年浩劫,然后浩劫一结束,年过三十的他就能一举考上大学了,谁会信啊?他又怎么合法解释他的那些知识是从哪里凭空冒出来的呢?
而且这性质并不会严重到要了他的命,咬咬牙也是能够挺过来的,后头就天高任鸟飞,他自会扬眉吐气,经历过些许磨难也是后头的一起敲门砖,毕竟他知道后头胜利的是谁。借着自己先前的资历,在那个经历十年浩劫百废待兴,急求人才的社会,他很快就能跟着一些人被平反,然后再被重用。
可是这资本家的帽子扣过来,那就了不得了,不搞死你,也要活剥你一层皮,他是打算忍辱负重,做苦肉计,但并打算真的没命啊。
难道,就此拒绝周香?因为十几年后发生的事情?
他简直左右为难,这些事情却又不能跟周香言明,看着周香期待的眼神,他忽然心地一软,闭着眼睛道:“娘,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支持你。”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害她,就好像他无法衡量,到底是让周香也许可能一生就这么唯一的一次觉醒自我的机会就这么被他掐灭掉,还是十几年之后被一群红卫兵揪着头发侮辱,哪一个更来得惨痛。
但是这一刻,他无法拒绝周香。
还有十几年,他又一次的在心底回顾了一段这段时间国家发生的几件决定命运的事情。
57年因为第一个五年计划超额完成所规定的任务,使得国民经济快速的增长,于是在高兴自满的情绪中,在没有考虑周全的情况下,开始了‘大跃进’,底下的人积极性是被提起来了,但是紧接着为了互相攀比,一群人分成几个生产大队,你说今年年产翻番,我说今年年产翻三倍,他再往上翻几倍,一群人聚在一起互相攀比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