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笳看着眼前这个满目精锐的男子, 不可置信:“你不是……”
“我不是个痴痴傻傻的呆儿么,你是想问这个吧?”条川道泉看着杨清笳,讽刺地叫了声:“夫人。”
段惟冷问:“你既然候于此处,定然早便知晓我等意欲何为,为何不在婚宴前直接拆穿,反而一直等到现在?”
条川道泉呵呵一笑:“你们大明不是有句话, 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算计别人的时候,可不要忘了看看自己身后是不是干净。”
“你利用我们扳倒你父兄!”杨清笳将前后因果串联起来,便想通了中间关节。
条川道泉负手道:“自你向我打听密道时,我就知道你所谋者大,此番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段惟道:“条川少爷,我们虽然对你有所隐瞒, 但你同样也骗了我们, 既然你想借此机会掌权, 想必也并不在乎这两个人在谁手里, 我保证他们不会再出现在日本, 不如就此扯平, 我们大路朝天了,各走一边,如何?”
条川道泉闻言哈哈大笑:“好个‘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楚少爷’虽然不是个真正的商人,但这算盘打得还真不错!”他毫不在意地向前走了两步:“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在乎条川行江和条川冈河的性命,也可以让你带着这两个人走,但买卖人有来有往,空手套白狼可不仗义!”
“条川少爷想怎么个仗义法?”赵诚问。
“条川行江和条川冈河你们尽管带走,”他抬手指着杨清笳:“但她和账本,必须得给我留下。”
“不可能!”段惟想也没想便一口否决。
条川行江嘴角的笑意却未收,眼中顿生寒意:“我劝你再考虑考虑。”
他话音刚落,前面的树林里便传出一阵整整齐齐的机杼声。
听动静儿,至少有一二十人,而且九成可能是火|枪弓|弩手。
“不好!”杨清笳突然惊道:“曹霆呢!你把他怎么了?”
“你说的是那个等在洞外的朋友吧,你放心,我没杀他,他正在林子里休息呢。”
杨清笳摇摇头:“如果他还活着,你就让他出个声。”
条川道泉冷笑一声,拉下脸道:“你们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言毕,便“唰”地抬起手:“我数三个数,是生是死,全看你们如何选了。”
“一……二……”
杨清笳并不怕死,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条川父子被乱箭射死乱枪打死而功亏一篑,何况这种牺牲并不明智,她更不想让段惟他们有事。
“……三!”
“条川少爷!”杨清笳就在对方马上落手之时喊道:“账本在我这儿,你放了他们,我留在这里。”
“清笳!”段惟情急之下喊了她的真名。
“原来你叫清笳,”条川道泉方才还异常阴狠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好奇,就像是他过去装作患有呆症的痴儿那般:“那你姓什么?”
杨清笳根本没有理会他,她从袖口掏出一个油纸包扔给对方:“这是账本。”
条川道泉接过,打开翻了两页,的确是条川家的账本。
“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你以后也要从我的姓,”他将东西揣进怀里,上前两步一把将杨清笳拉入怀中以双臂禁锢,他高出身前人大半头,这姿势便如同一对恩爱的伴侣般,条川道泉用下巴轻轻地摩挲了几下怀中人的鬓发,眼神就这么看着段惟:“几位请便吧。”
他埋伏在林中的两名武士提着一个昏睡不起的人出来,扔在段惟眼前。
是曹霆。
曹雷赶忙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见他呼吸平稳,应该只是被人打晕了,这才放下心。
段惟目眦尽裂,握着短刀的手掌青筋暴起,咯吱咯吱作响。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身份,如果他不是锦衣卫,现在便可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生死无尤。可偏偏他是大明的锦衣卫,皇命就如同鞭索一般牢牢地捆住了他的手脚,腹内恨意滔天,痛彻心扉,身躯却只能似个木头人般不能越雷池一步。
沈莘、赵诚都在看着段惟,甚至连一向冷漠的曹雷都咬紧了牙,他们在等待段惟的决定,无论是什么,他们都会遵从。
半晌后,段惟哑声道:“我们……走。”
“老大!”赵诚急道。
段惟一挥手打断他的话,他深深地看了眼杨清笳,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前走。
赵诚叹了口气走过去背起曹霆,沈莘和曹雷背着条川父子跟着段惟的脚步,缓缓地向山下走。
“别看了,人已经走远了,他丢下了你,独自逃命去了。”条川道泉状似亲昵地抚了抚她的刘海。
杨清笳只是木然地看着对方渐渐湮灭于暗夜中的身影。
“他根本不是你哥哥。”条川道泉看着她因为段惟的离去而瞬间熄灭光华的双眸,肯定道。
杨清笳垂下眼,用力挣动几下,从他怀中脱出,似乎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永远不会服软认栽的杨大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闻言哈哈大笑:“你是我于神前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怎么会杀你?”
杨清笳讽刺道:“条川少爷,你娶的是楚芸萱,不是我。”
条川道泉捏住她尖削的下颚,向上一抬:“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更不管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从今以后,你就叫条川清笳,只能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妻子!”
“恕难从命。”杨清笳被迫仰着脸,眼神却直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