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庭北坐下来,试探道,“你觉得呢?”
“叶司静要接受媒体采访的事情,你知道了?”
他点点头,表示了解。
昨天晚上被她打击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开了手机。一开机几百个未接电话和短信爆冲进来,显然小丘没顶住旁少平的压力,将他的新手机号透露出去了。他不想和旁少平对话,于是只给小丘回了一条,说已经找地方住下了,一切安好。
小丘仿佛得救了一样,立刻回短信问他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公司已经乱成一团,旁少平要疯了之类的话。
他没再继续理小丘,将全部联系人拉入黑名单,自行上网查消息。
网络上依然各种推波助澜,黑料一bō_bō的放出来,旁少平把持着公司的资源不动,只靠了他的铁粉和水军怼,败相早就显露了。不一会儿,便爆出来叶司静说要接受采访。
易庭北笨是笨了点,但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其中有旁少平的手脚。他要用叶司静来踩死自己是个“出轨”的渣男;而叶司静那边也觉得继续和他捆绑在一起没价值了,所以进行切割。
他要真死心了不在圈里混,任叶司静怎么说都可以,背了负心人的锅不影响做普通人一辈子;可他要没绝了做演员的心,势必不能沉默下去,怎么都得把旁少平处理掉。或者主动联系他妥协,或者马上找个更强的靠山。他不想妥协,可他这几年被控制得死死的,认识的人除了周平涛外,全是旁少平的人脉,遑论靠山?
元夕看他愁眉的样子,心软了一下,道,“你说你爱电影,对不对?”
他又点了点头。
“既然想拍电影,任它这么凉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好还是回去找人商量怎么办吧。躲是躲不掉的——”
话是这么说了,可旁少平已经张了一个大口袋,只等他回去投罗网。
他动了动粉色的嘴唇,道,“旁少平不会这么放过我的。”
“显然,你是他的摇钱树,现在你要连根拔起走人了,他不放也是应当的。”元夕瞥着他,“你既然能和周平涛搭上关系,找他帮你如何?”
元夕迫切地要把这烫手山芋退出去,周平涛既然给她揽了这么多事来,那她把人推回去也是自然的。
易庭北摇头,道,“我麻烦涛哥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不能再给他招祸。”
旁少平目前主导“旁氏经纪公司”,发展了十年,在圈内很有些资源;周平涛虽然很能干,但独立运营的“平涛制作公司”才刚上路而已。两家公司实力不在一个层面,正面干是干不赢的。
“那你自己的想法呢?”元夕吃完包子,把温热的牛奶一干而尽。周平涛那边的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吧,“你的诉求是什么?”
他的想要的简单,要自由,要能够选择自己喜欢的电影去拍。
“理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哪些是不能失去的,哪些是暂时可以舍掉的——”元夕开启说教模式,其实是想要他稍微妥协下,试试看利益交换。
易庭北接收到她想传达的信息,若有所思。
元夕还想再推一把,可手机响了。
她摸出看了一下,眼睛凝了凝,盯着那组熟悉的号码发呆。
易庭北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这才起身道,“你收拾下桌子,我去接个电话。”
元夕走出门,吸了几口气,按下通话键。她没第一时间出声,耐心等着,直到对面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和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小夕吗?”
“师兄,你好。”她干巴巴道。
“你最近好吗?”
“挺好的。”
“那就好。”
“嗯。”
对话到这里,有点进行不下去了。她抬头看天上的流云,心脏隐约有点儿刺痛。
“我来天京城了,你晚上有空吗?”秦方的声音很沉静,不紧不慢道。
“应该,有的吧——”她不是很情愿,也没有和他见面的意图。
“谢老的项目《天工开物》筹备完成要正式开机了,他一个周前才回国。前天给我打电话说想和大家聚聚。因为没你的联系方式,让我转告你聚会的地点。今天晚上七点,在银河王朝的半山厅——”
谢老全名谢东晋,是国内导演界的泰山北斗。十年前他拍摄《始皇帝》的时候,要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搭建阿房宫。建筑设计概念图出来后,找国内专精传统古建维护和修建的专家,最后事情落在了秦方头上。那时候元夕才十八,刚考上大学,正是爱玩的时候,于是跟着秦方去剧组见世面。
元家世代搞古建,传到元夕这一代的时候男丁稀少,便从小招了许多徒弟传授技艺。有了这些师兄,她没被盯的得太死,便挑了木作这一行当来玩。
阿房宫修筑完成后,剧组入驻,她想留下来看热闹,秦方便跟剧组接洽,给了两个道具工的职务。两人在组里混得如鱼得水,谢东晋进组后听说了有这么两个人在,闲了便跟他们聊点儿建筑和美学的事情,也就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