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来历的道士在城门前开坛做法,与仙神交流。他告诉城中的百姓,水源干涸是河伯发怒了。因为他们很久就没有祭祀河伯了,河伯也不愿意再庇佑他们了。如果要河伯回心转意,那就要给他祭品。道士还说,他已经帮他们答应了河伯,河伯每月初五、十五就会来城中收取祭品——童男童女。
鼓听不下去了,打断了男人的叙述:“那道士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河伯是和土地山神一样善良的地仙,为了庇护一方安宁甚至可以牺牲自己,怎么可能因为没有祭祀就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地仙的祀品当是米粮鲜果之类,要童男童女做什么?”
男人被鼓的咄咄逼人吓得开始结巴:“我,我,我也不知道啊,道士就,就是这么说的。”
楼半夏扯扯鼓的袖子:“你先别急,等他们把话说完。”
后来发生的事情,果真应了道士所言。当月十五,夜幕降临之际,整个丰城上空都被黑色的云遮蔽,如同笼罩着一层黑色的幕布,不见一丝光芒。满城百姓都锁门闭户,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家中有孩子的,更是把孩子藏到一切能藏的地方去,生怕被河伯找到。
将近夜半,城中一户人家传出呼天抢地之声,附近的人家即便听到了这番动静,也没有人敢出来。一边同情着被河伯选中的孩子,又一边庆幸着自己逃过一劫,和今天的情状没有太大的不一样。
第二天,大家就发现,井里有水了,城外的河里有水了。整个丰城的人都在欢欣鼓舞,没有人想起去安抚失去孩子的家庭。大概所有人都觉得,用一个孩子换来一城人的安宁,是理所当然的。
到今天,已经是第五个孩子了……
丰城人口不多,能符合要求的童男童女更是不多,河伯这次已经看上了还没满月的婴儿,下一次,是不是有可能看中还没出生的孩子?
楼半夏捻着手指犹豫到底要不要管这件事,鼓已经大义凛然地答应了下来,楼半夏想不答应都不行了。
“你说的,只要能找回你的孩子,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楼半夏蹲下身平视着阿翠,阿翠一脸郑重地点头。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产妇还是要好好养着的,否则亏了身子以后很难养得回来的。”楼半夏提醒道,“河伯的事情,我们会尽力而为。”
男人扶起阿翠,有些犹疑地看着楼半夏和鼓:“河伯可不是一般的山匪小贼,你们要是……别太勉强。”
*
第二日是个艳阳天,一大早,街道上便是一片热闹景象,仿佛没有人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找河伯,当然要到有河流的地方去找。丰城之外曾经干涸过的那条河流,就是他们的目标。
鼓盘坐在河边的大石上,十指捏做莲花状,口中念念有词。河伯与山神有很多类似之处,召唤河伯的方法,鼓再清楚不过。
不多时,河流中缓缓升起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一路踏水而行,走到岸边。见到鼓,河伯捻了捻自己的白胡子:“嘶,您是……”
“他是上古山神后裔,特来人间历练。”不必鼓开口,楼半夏已经替他回答了,“可是你向城中百姓索要童男童女当做祭祀?”
河伯连连摇手:“可不是小老儿。”
“城中百姓皆称是河伯收了童男童女,不是你,那会是谁?”良棋冷哼一声,明显是不相信河伯的话。
河伯叹气,一脸愁苦:“你们是不知道啊,这附近的水域,已经不大受小老儿的控制了。”
原来,两三个月前,这里突然来了一条化龙失败的蛟,占领了这附近的水域山川。虽说化龙失败了,那蛟还是有几分实力的。没几天就收服了附近一众妖怪,把他们这些地仙欺负得说不出话来。
那道士便是蛟手下的一个小喽啰变的,为的就是忽悠附近的百姓心甘情愿地将孩子交出去,顺手把罪过推在河伯身上。多阴险、多毒辣!
地仙们有意向天界反应这处的情况,却总是被他们半路拦截,消息迟迟送不出去。他们这些河伯、土地、山神之类的地仙,也只能硬扛着。
“再这么下去,小老儿恐怕连这条河都呆不了咯。”河伯耷拉着眼角,咂咂嘴巴,“不过现在你们找过来了,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那蛟现在就住在百步山山顶,它抓那些童男童女是疗伤用的,兴许是化龙之际被雷劫所伤。趁着它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好把它给除了。”
鼓蹙眉,若是他的力量还和以前一样,他一定毫不犹豫。但是现在,他的力量才恢复了三分不到,听河伯所言,那蛟虽然受了伤也是十分厉害的,手下还有一票妖怪小弟。单凭他们几个人,恐怕不是对手。
河伯“呵呵”而笑:“我们几个老家伙,虽说不太中用了,却还是可以帮上点忙的。大地自然之力,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只是要启用大地自然之力,他们这些地仙须得以身相祭,兴许就会因为消耗过度而羽化了。
这些,楼半夏和良棋不知道,鼓却很清楚:“这样也太冒险了。”
河伯依然是笑,似乎并不在意:“守护庇佑一方生灵本来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使命,若是侥幸逃脱一劫,可谓功德一件,兴许就坐地飞升,成为上仙了呢。”
见他如此豁达,鼓也不再劝说。
“时间不等人,我们晚一步那些孩子存活的可能性就低一分,赶紧走啊!”良棋一手拽着鼓,一手拖着楼半夏,急匆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