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来之前我就听说了咱师师长作风硬朗,来之后也发现了,咱部队风气确实不错。但那也是相对的,你当咱师座是共产党员啊。”苏行廉不以为然道。
梁冬哥愣了一下,心情总算好了点,顺着苏行廉的话往下说:“是啊,我们要是能有共产党那样的革命风气,局面说不定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就是。现在基本上连革命都不大说了,革命了你就是共产党了,亏得总理遗愿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呢。”苏行廉也越说越大胆,“那些当官的,打仗不行,腐败敛财都是一等一的。”
“行了,这种话随便讲讲,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梁冬哥知道这种事情要见好就收,遂半真半假道,“党国既大,有毒瘤没错,但也是人才济济,有的是雄师悍将,哪是共产党能比的。”
“也是,共产党那也是穷的,要是有钱了有权了,也未必不腐败。”苏行廉有些愤世嫉俗地说,“当官的都一个德行!”
“行啦,苏副官,咱已经到地方了。请吧,我带你熟悉下。”梁冬哥打断苏愤青的话,朝司机班班长程郴招了招手,“小程,过来,这是新到苏行廉苏副官……”
另一边,余珊珊在自己房间里,收起脸上清纯莽撞的表情,半眯了眼睛,嘴角微翘,用隐形墨水在一封已经写好的信的背面写些什么。
第二十三章 谋划
武鸣是南宁底下的一个辖县。陈怀远率部在此担任守备工作,和其他南宁城外的国军一起,对峙日军阵地。之前敌我双方打得两败俱伤,这时候都停下来喘息,相互对峙,等待下一步的调整和部署。这种时候,王玉玲说要来,陈怀远自然是不让她来的,只让梁冬哥把人安排去了重庆跟军属们一起。
这世上聪明的人不只一个。梁冬哥是,余珊珊也是。梁冬哥用热血青年做自己的伪装色,余珊珊则是用菜鸟特务来隐藏自己。正所谓“灯下黑”,余珊珊不遮掩自己的“特务”身份,所以谁也没有去想,她是特务不假,但她并不是一个拙劣的新手。当然了,余珊珊装的是新手,而不是个没眼色的白痴。等在预五师司令部里混了一阵基本都熟悉了,她也老实了,毕竟现在正是战时,她自然不是过来捣乱的,就是经常跟陈怀远递眼神看得一边的梁冬哥很不舒服。
陈怀远不知是出于避嫌还是出于磨练弟弟的意思,哪怕陈怀秋立了功了,也没给他多少奖励,仍然让他在十三团当步兵排排长。陈怀秋也就一直在部队老实安分地呆在部队,几乎就没到过司令部,自然也就不知道陈怀远身边有这么个跟方采娴有七八分像的女人。
陈怀远虽然对特工没有好感,但他和军统毕竟还是有这点默契的,只要余珊珊不踩着陈怀远的线,陈怀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虽然知道背后有猫腻,但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只负责打仗,不负责什么阴谋诡计,况且他一个小小师长也称不上什么势力,自然也就不怕背后有鬼。想要把预五师的情报都握在手里?可以,但要等你有本事过了梁冬哥那一关再说。
陈怀远哪里知道,梁冬哥此时早给陈怀远盖了个“好色逸淫”的戳。一想到自己曾经对陈怀远产生动摇和迷茫情绪,梁冬哥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和失落。
情绪不好,自然消极怠工。虽然梁冬哥深刻检讨过自己在工作中容易闹小情绪的缺点,但陈怀远仍然在生活上饱受梁冬哥的“虐待”。就拿苹果为例,以前说要吃苹果,那是削好皮切成丁放在盘子里端进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只削皮不切丁了,接着就只冲了下水洗一洗连皮都不削,然后干脆连洗都不洗直接拿一个递过去,最后烦了,陈怀远一朝梁冬哥嚷嚷说要吃苹果,梁冬哥就当传声筒似地把话传给余珊珊:“余司书,不好意思麻烦一下给师座拿个苹果。”
陈怀远倒是不挑,毕竟他也是苦日子出身,切丁的吃,连皮的吃,不洗的他自己擦擦也照吃。就是面对被余珊珊削皮削得都没剩下几两肉的苹果还是有点不忍心:“小余,苹果洗洗就行,皮就别削了,现在的物资紧缺,就是皮也别浪费,能吃就吃。是吧,冬哥?”
梁冬哥装作没听见地继续在一边翻文件。
瞎子也看得出来梁冬哥对余珊珊有敌意。余珊珊不知道陈怀远和梁冬哥打的什么哑谜,但多少看出来陈怀远在拿自己逗梁冬哥,也不戳破,心道陈怀远这人倒真有几分意思,相貌品性都不错,能力也强,要不是有了家室,还真是个好对象。
这日,收到消息,说南洋华侨爱国商人梅浩国要来武鸣。
“这人跑来这里干什么?”陈怀远看着电报,一脸不耐烦,“他一个做生意的老爷,不坐在他的保险柜里,往这里跑,活不耐烦了?”
“也不知道谁在传,说是发钱来了,要犒劳前线将士。”梁冬哥皱起眉头,对这种为了名声不知死活的人有点奈。
“简直胡闹。什么犒劳,分明是过来动摇军心的!”陈怀远一听说要来分钱,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要这么闹,老子都不用打仗了!”
此时正是法币贬值,物价上涨的时候,加之国家财政困难,军队的军饷一般都不会发满。另一方面,军饷只要不发满,士兵就会在部队里继续呆着,等着要欠着的军饷。要是钱发满了,有些人恐怕是要拍拍腰包赶紧回老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从37年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