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冲凉,经过邹哲的新宿舍,小小的四人间被四个年轻男孩子住满,邹哲手里拿着纸牌背对着门,一边应付同桌牌友的挑衅一边抽牌。严黎只是向房间内扫了一眼就悻然走向浴室,心想这种日子好生无趣,但愿不要持续太久。
从此他们的独处时间接近于无。邹哲是个非常敬业的演员,严黎觉得他过于敬业,搬到集体宿舍之后白日里一心训练,听舒亦和章尔喜废话,晚上也不再跟同组年轻演员打闹,而是精心研读剧本,默背台词。
这部剧没有传统的男一号男二号之分,邹哲的戏份较为吃重,饰演一个逐渐成长起来的狙击手,性格冷漠、沉默寡言,还有某种程度上的冷血嗜杀。
他开始把自己投入到这个人物中去,主动自我隔离,训练时格外拼命,看那把发给他的道具狙击枪就像看情人一样火热缠绵,看其他人,则像看到一堆死物,或者说,目标。
严黎自然不会承认他看那把道具枪不顺眼,但他的确开始跟训。原来是舒亦拉着他去都不去,现在是自己主动凑上去。舒亦倒没什么特别表示,只是笑而不语,章尔喜则老是粘着他,点着队列中的某位演员炫耀。
“看,那个,我推荐的。”章导笑得十分骄傲而猥琐,“我到了关内才发现,这里的好演员太多了,简直浩瀚如烟海,惭愧惭愧哪。”
严黎很想忽视他,但是这人一旦开始说话就停不下来,恼人的声音不停在人耳边盘旋。他忍了又忍,还是问道:“章导,你现在手里没有戏要拍吗?”
章尔喜的声音戛然而止,半天才道:“我还在寻找合适的剧本。”
“不如自己写一个,就像舒导这样。”瞥他一眼,笑道,“好过在这里浪费时间。”
章尔喜终于明白是老板心情不好拿自己出气,于是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躲到舒亦身边。舒亦笑嘻嘻的安抚他,不知说了什么话,章尔喜很快又高兴起来。
吃过午饭,没有午休,三名教官带队,三名闲杂人等尾随,全班人马来到大会议室,巨大的环形会议桌上摆满了散乱的枪械零部件。
这场面过于熟悉,导致严黎愣了好几秒才被章尔喜推进门去。
桌上的枪械零部件乌黑发亮,虽然保养得宜,但他仍闻到了似有似无的硝烟味。
这一桌子,都是真家伙。
舒亦笑得更加奸诈,把门带上之后清清嗓子道:“各位同事,桌上的这些呢,都是以后拍摄中将要用到的武器装备,大家先熟悉一下。”
严黎看到邹哲眼睛瞬间发亮,虽然面色依旧沉静,但浑身上下都流露出跃跃欲试的感觉。看来他真的入戏太深,严黎撇撇嘴,上前几步拨弄了一下桌沿的金属弹夹。
“让你动手了吗!”
忽然一声怒吼,一个人几步跨到严黎面前,直直对着他的耳朵。严黎被震得连眨了几下眼睛,忍过那阵不适感方才抬头,等看清楚那是原来是之前出言讽刺过他的教官甲虎便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举起手后退两步表示抱歉。
甲虎是这群年轻人给教官取的外号,其他两个分别叫乙鹿、丙羊,灵感来自某位刚演完古典神话电视剧小妖怪的演员。
谁知这一笑反而激怒了那位甲虎大仙,他猛然踏前一步大吼:“笑什么笑,我很好笑吗?”
他说话的同时,一手指上严黎肩膀,使劲戳了两下。
严黎因他狰狞暴怒的脸色后退两步,敛下脸上笑容,浓眉皱起。
这人的动作简直就是在挑衅,他脾气再好,也不是没有底线。
“怎么了,还不高兴了,娘们儿!”甲虎大仙继续怒骂,又在他肩上推搡了两把,“娘们儿!”
室内没有一丝声音,所有人都在看严黎的反应,连他自己的也差点被腹中猛然窜出来的怒火给点燃。
或许是他的脸色太过难看,甲虎教官突然出手,一记有力的直拳直冲严黎面门而去。严黎眼前一黑,灵敏闪过,拳风扫在脸上有些刺痛。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想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甲虎的拳头再次袭来,严黎猛然后跃,伸出一手在他在臂上缠绕数下,化其攻势于无形,闪到安全范围之内方才怒道:“为什么对我动手?”
他的国语说得不好,但足以让所有人回神,首先上来拉架的是三个教官里脾气最好,个头最小的丙羊:“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嘛。”
丙羊满脸笑容,严黎只好收敛怒气,愤然转头,谁知被人拉住。
回头一看,丙羊教官笑得欣喜无限:“兄弟,你练的什么功夫?说来听听嘛。”
严黎微征,却还是答了他:“咏春。”
丙羊就笑得更欢:“南拳好,南拳好。”
他说完,踱到甲虎身边伸出一手,掌心朝上,得意洋洋的道:“烟,快点儿拿出来。”
舒亦在一旁察言观色,眼见严黎面沉如水,向来温和的眼睛里寒芒四射,忙上来笑道:“教官们只是在开玩笑,严黎你不要太在意。”她顿了顿,又开始转移话题,“你喜欢这些?随便玩儿,不用跟我客气。”
严黎简直要被他们弄晕,想了又想也想不明白今日的状况。
本来凝重的氛围被这样一闹也轻松下来,众人寻到各自中意的枪支,自到一边把玩、组装。严黎看邹哲似乎有些茫然,便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在a国那么久,总不会没碰过枪。”
邹哲也低声回他:“这些都出自关内。”
严黎便了然的点头,很快